〈中華副刊〉好久不見

一個秋老虎持續發威的午後,我決定出門走訪久違了的城中區。坐公車到衡陽路,穿過一條小巷子,艷陽下中山堂就出現在眼前。  文/圖 李民安 九月還沒有過完,但島上的居民絕大多數都已經淡忘歷史上,曾經屬於九月的輝煌與恥辱,如果時尚的西門町有如活力無限的青少年,那麼這個中山堂和她前面這一大片廣場,就彷彿是暮氣沈沈的老人,雖然身段依舊,但人人避道而行,所以此處反而成了鬧市中的清靜之地。 偌大的廣場幾乎空無一人,周邊的巷弄,偶有汽車穿行,三三兩兩的行人,一邊大聲講著手機,一邊用目光搜尋另一端就在附近的友人,接上頭後便攜手歡欣而去,根本來不及打量一下這個嫻靜優雅的地方,想來他們約在這裡只不過是因為人煙稀少,便於發現對方而已。 我沿著廣場邊緣信步走著,在一個榕樹環繞的角落,發現這座造型獨特的國父銅像,是雕塑大師蕭添生的作品,以國父在日本長崎演講時的照片為藍本,只見他右手插在褲袋中,左手下垂握著講稿,姿態雍容線條流暢。 日據時代的中山堂本是「台北公會堂」,1944年12月25日中國戰區台灣省的受降儀式在這裡舉行,才更名為中山堂,也才有了台灣光復節。1949年雙十節銅像揭幕,這也是全台灣第一座戶外國父立姿銅像。 把畫好的圖傳給在美國的朋友,她說:「妳的畫讓我想家了,不過知道國父銅像還在那裡,也讓我心安。」 革命血如花,一生辛勞,半生奔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國父,好久不見,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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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時間膠囊

文/攝影 王克崇 夜深、睡夢中被劇烈搖動驚醒,在一片漆黑的夜裡,以為又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地震,復又沉沉睡去。隔日醒來,電源缺乏,只能找出乾電池放進收音機裡,從斷斷續續的廣播裡了解過去的這一夜發生的什麼,一場讓台灣人迄今仍無法遺忘的921大地震。 隨著時間流逝,倒塌的大樓被夷平重建,逝者也在親友心中常存,台灣的人們在年復一年大大小小的地震中,過著如常的生活。 走進台中霧峰的921地震園區,原本應是學生們奔馳的操場不再,地震壟起的斷層,高低了原本平坦的校園,訴說著大自然力量的巨大。地震遺址結合了特色藝術的建築,在來訪的遊客前訴說著那驚悚一夜的故事,也教育人們地震科學與震災教育。 站在園區天橋上,遠眺那因地震損毀而尚未倒塌的教室旁,憑藉著幾根柱子支撐著建物,震撼感亦是難以言喻。頂樓水塔上「時間膠囊」四個大字訴說著時間彷彿停留在921地震那夜的最後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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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再會了,布蘭珈

卡洛斯.魯依斯.薩豐/作 范湲/譯 我一直很忌妒某些人具備遺忘的能力,他們能輕易忘記往事,彷彿那只是季節變化,或是被塞在鞋櫃角落再也派不上用場的舊鞋。我的悲哀就在於記得一切,更糟的是,我同時還記起了我自己。我記得寒冷和孤獨交織的童年初期,天天望著死灰般的天空發呆的日子,還有父親宛若陰暗黑鏡的眼神。我幾乎沒有關於朋友的任何記憶。但我倒還記得港口區那些曾經和我在街上玩耍或打架的小孩兒們長什麼樣子,不過,其中沒有任何一個是我想從冷漠國度中解救出來的人。只有布蘭珈是個例外。 布蘭珈比我年長好幾歲。四月的某一天,我湊巧認識了她,就在我家大門口對面,當時,她由女僕牽著手,剛從施工中的音樂廳對面那家老書店取回幾本書。在命運安排之下,那家書店直到正午才開門,而女僕十一點半即來到此地,而在這半個鐘頭的等待空檔之間,無庸置疑,我的生命將留下恆久印記。若是依循我的本性,我無論如何也不敢貿然跟她搭話。她的服裝,她的氣味,以及她那高貴如絲綢薄紗似的富家女孩特有的貴族氣質,顯然不屬於我的世界,我當然也不是她的同路人。我們在街上相隔不到數公尺,卻因無形的制約相距千里。我只能盯著她看,彷彿正欣賞著收藏在櫥櫃裡的珍品,或那些看似店門大開的商店櫥窗精品,但你有自知之明,你的生命和它們永遠不會有交集。 我常想,若不是因為父親對我的個人衛生有嚴格規範,布蘭珈恐怕看都不會看我一眼。根據我父親的看法,他在戰爭期間看過太多汙垢,投胎九次還綽綽有餘,因此,就算我們比圖書館裡的老鼠更窮,但他從我年幼起就時時告誡我,務必要經常用冰冷的自來水洗手,如果水龍頭打開還有水的話……抹上那聞起來像消毒水的肥皂,用力搓洗,直到連一身悔恨都搓得一乾二淨。就這樣,今年才八歲的大衛.馬汀,一個小奴僕,整潔的窮光蛋,未來的三流作家,當那位出身豪門世家的洋娃娃將視線定格在我身上,並露出靦腆微笑時,我用盡所有心力不讓自己迴避她的目光。父親常告訴我,在生活中,別人對你出手時,必須以同樣的方式還以顏色。他指的是肢體暴力和狂妄言行,不過,我決定遵循他的教誨,禮貌性地回應女孩的微笑,外加輕輕點頭示意,作為附贈小禮。她緩緩走近,並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接著,她伸出手來,這是個從來沒有人對我做過的動作,然後,她開口說道:「我是布蘭珈。」   布蘭珈像歌劇裡的富家千金那樣伸出了手,手心朝下,修長的手指彷彿巴黎上流社會的閨女。我並不知道正確的回應方式應該是傾身向前並輕吻她的手,過了半晌,布蘭珈只好把手縮回去,沒好氣地皺著眉頭。 「我是大衛。」 「你一直都這麼沒禮貌啊?」 為了彌補我粗魯無禮的應對,我竭盡腦汁找尋最好的詞藻為自己編織託辭,但就在這時候,女僕一臉不悅地走了過來,她睥睨我的眼神,彷彿我是街上一隻暴走的流浪犬。女僕是個面容嚴肅的年輕女性,那雙暗黑深沉的眼瞳,容不下對我的一絲好感。她抓起了布蘭珈的手臂,把她從我身邊拉走。 「您在跟誰說話啊?布蘭珈小姐……您也知道的,您的父親不喜歡您和陌生人交談。」 「他不是陌生人啊!安東妮亞。他是我的朋友大衛,我父親也認識他。」 我一聽,目瞪口呆愣住了,女僕在一旁斜著眼角打量我。 「你叫大衛,姓什麼?」 「大衛.馬汀,夫人。我隨時聽候您的指教。」 「安東妮亞不會指教任何人的,大衛,倒是她要聽候我們的指教。對不對啊,安東妮亞?」 就在那一瞬間,一個沒有任何人察覺的神情浮現了,只有正緊盯著女孩的我除外。安東妮亞陰沉的目光瞥了布蘭珈一眼,眼神裡透露的恨意嚇得我直打寒顫,但隨即轉換成順從的微笑,一邊緩緩搖頭,刻意淡化此事。 「這些小鬼……」她咬牙切齒低聲咕噥,同時走回已經開了店門的書店。 這時候,布蘭珈作勢要在大門口台階坐下來。就算是我這樣的鄉巴佬也知道,她那件洋裝可不能和任何不夠高尚的東西有所接觸,何況地上還鋪了一層我家常見的煤屑。我趕緊脫下身上那件一補再補的外套,並把它鋪在地上,就像一張小地毯一樣。布蘭珈坐在我最稱頭的衣服上,然後嘆了口氣,直望著街上來來去去的人潮。在書店門口的安東妮亞緊盯著我們不放,但我反應如常,逕自裝傻。 「你住在這裡嗎?」布蘭珈問我。 我指了指隔壁的建築物,並點了點頭。 「妳也是嗎?」 布蘭珈看了我一眼,彷彿那是她小小年紀的一生聽過最愚蠢的問題。 「當然不是!」 「妳不喜歡這裡嗎?」 「這裡聞起來很臭,又暗,又冷,而且這裡的人都很醜,又很吵。」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所知的世界讓人得出這樣的結論,不過,我也找不出任何有力的說詞反駁她。 「那妳為什麼來這裡?」 「我父親在波恩市場附近有一棟房子。安東妮亞幾乎天天都帶我來找他。」 「那麼……妳住在哪裡呢?」 「薩利亞區。我和媽媽住在一起。」 薩利亞區那個地方,就算是我這種不幸的窮人也聽過,但從來沒去過就是了。我可以想像那是個處處是豪宅大院的地方,筆直的大道,氣派的高級轎車,還有茂密的樹林,在那個世界裡,住著和那個女孩一樣的人們,只是長得比她高大罷了。毫無疑問,她的世界裡芳香瀰漫,明亮宜人,清風吹拂,居民都很類似,也很安靜。 「為什麼妳父親住在這裡,卻沒跟妳們住在一起?」 布蘭珈聳聳肩,並挪開了視線。這個話題似乎讓她很不自在,所以我就不再追問了。 「這只是暫時的。」她補充說道。「他很快就會回家了。」 「當然!」我順勢回應她,雖然並不清楚我們究竟在談些什麼,不過,對於一個生來就矮人一截的人來說,具有同理心的語氣也是屈從的表現。 「港口區其實沒那麼糟啦!妳慢慢就知道了。以後妳會習慣的。」 「我才不要習慣!我不喜歡這一區,也不喜歡我父親買的房子。我在這裡也沒有朋友。」 我先嚥了口水。 「我可以做妳的朋友,如果妳願意的話……」 「你到底是誰?」 「大衛.馬汀。」 「這個你剛才已經說過了。」 「我想……我也是一個沒有朋友的人。」   布蘭珈轉過頭來,望著我的眼神裡夾雜著好奇和保留。 「我不喜歡玩捉迷藏,也不喜歡玩球。」她說。 「我也不喜歡。」 布蘭珈燦然一笑,並再度對我伸出手來。這一次,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吻了她的手。 「你喜歡故事嗎?」她問。 「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就是故事了!」 「我知道一些只有少數人才聽過的故事喔!」她說道。「我父親特別為我寫的呢!」 「我也會寫故事呢!嗯……其實,都是我自己編的,然後牢記在腦子裡。」 布蘭珈皺起了眉頭。 「是嗎?你說給我聽聽!」 「現在?」 布蘭珈點頭回應,一臉挑釁的神情。 「我希望你寫的不是什麼可愛小公主的故事啊!」她語帶威脅。「我最討厭的就是可愛的小公主。」 「這個嘛……故事裡會出現一個公主啦……但是,她是個邪惡的壞公主。」 她的神情頓時爽朗。 「什麼樣的壞公主?」 (未完)(本文摘自圓神出版社新書《氤氳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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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由墨西哥「成人禮」說起

 文/圖片提供 陳玉琳 春季的達拉斯植物園中,群花盛開,其中尤以鬱金香品種齊全而著稱。我本愛花,自不會放過這賞花良機,初次賞花時,在滿園花叢中我見到許多盛裝打扮的年輕女孩,在親友的陪伴下愉快地與花合影。原以為是拍攝婚紗照,卻不見新郎,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墨西哥女孩為「成人禮」留下珍貴紀念。我很訝異墨西哥的「成人禮」只針對女孩,因此對這習俗留下深刻印象,想多了解而查找相關資料。 「Quinceañera」這個西班牙文字的意思是「十五歲女孩的成人禮」。我沒見過墨西哥女孩舉辦「成人禮」的盛況,但由園中這些女孩們盛裝打扮,愉快地在花園中拍攝美照的情景看來,可想見這「成人禮」對墨西哥女孩的重要性。有關這禮儀的起源眾說紛紜,有人認為是源於西班牙殖民墨西哥前的印地安習俗,也有人認為是源於歐洲宮廷傳統,但我也看到有研究指出;「傳統勢力利用十五歲女孩成人禮的機會,向女孩灌輸『服從男性』的觀念,以期將女人打造成男人的附屬品。」我非常反對最後一種說法,於是決定找人詢問。 幫我家打掃清潔的墨西哥太太Dora,年齡約五十歲左右,她是位虔誠的天主教徒,工作極專業又認真,舉手投足間可看出她受過良好教育。我請問她這種禮儀的由來,她說是墨西哥自己的習俗。我又問她舉行這儀式的用意,她說「慶祝女孩子長大步入社會,也告訴孩子今後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很喜歡這種說法,孩子長大了,將有自己的社交圈,舉行儀式祝賀他們的成長,也提醒他們要謹慎與他人交往,並要有做人處事的責任感。至於為何專對女孩?我不知是否與這民族「母系社會」的歷史淵源有關,但我想;女子婚後將擔負起「相夫教子」的重任,自應及早接受「成熟面對群體生活」的認知教育,方能面對社會的各項變化。從這角度來看待此種儀式,自當明瞭這種禮儀的重要性。 Dora接著說;她有位剛辦過「成人禮」的外孫女,目前仍住在墨西哥。因她女兒早已與丈夫離異而獨自在外謀生,這位外孫女就一直被她娘家人照顧,舉辦「成人禮」的費用是Dora負責的。好在Dora移民來美後深受正向思想影響,將許多不必要的花費省下,做為外孫女的教育費。說完她取出手機給我看照片,一位盛裝打扮的年輕女孩,對著鏡頭微笑,她外孫女的「成人禮」儀式在教堂舉辦,以「莊嚴神聖」取代了「飲酒喧鬧」,我很佩服這位外祖母的見識。 說到「成人禮」;原也是我國的重要禮儀之一,世界各地的「成人禮」都有「告知孩子已成年,應肩負一定社會責任」的意義。如此看來這禮儀宣示「孩子已成長,將成為一個獨立又有擔當之人」,這點是勿庸置疑的。 我一直認為孩子都是「受教」的,如今多元化的進步社會,資訊來源寬廣,更易於孩子們的學習,但並不意味著孩子們的價值觀與心智都能正向發展,若能以「成人禮」來提醒孩子的責任感,督促他們以熱情勇敢的心態來面對成長後的歲月,必能幫助他們順利長大成人,且能使他們步入社會後的步伐更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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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離別是永遠的折子戲

詩/攝影 何絮風 若是哪天你想不起了 那時空中的煙花裂爆 剎那的歡愉   讓我從歌聲中 翻找那夜 唱給你聽 至今未曾黯啞過的歌曲 依然攥緊音律   無庸置疑,那 是和落幕煙花流浪落腳 唯一的細軟   滿天涌動光芒的星子 始終箍攏歌聲的燦爛 緊緊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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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美好的時光

文/圖 雨順 伸出支持的手,觸動我,也觸動你 Sweet Caroline 美好的時光,從未如此美好 當我擁抱妳 夜晚不再寂寞 傷害也從我肩上滑落 Sweet Caroline 我堅信 美好的時光,從未如此美好 so good,so good… ba,ba,ba…   這是一首70年代的美國流行歌曲,由著名的男歌手Neil Diamond自寫自唱,歌名叫做「Sweet Caroline」。因為這首歌的旋律柔美、節奏輕鬆,合音順口,是一首非常適合大家一起唱的歌曲。在最近的10年裏,這首情歌竟意外的成為歐美大型重要運動賽事中,最受歡迎的全場同聲唱。 波士頓的紅襪隊棒球比賽;許多美國的大學美式足球賽;2021年5月的歐洲杯足球決賽中,場內英國球迷一起高唱為英國隊助陣,令人振奮激動。這兩年來,因為疫情而用全球聯網同聲合唱的方式,也讓這首眾人喜愛的歌曲,在不同場合中出現,多次發揮了歌聲療癒人心的力量。 九月初,在紐約市舉行美國網球公開賽女子單打,一位18歲的英國女將Emma Raducanu由資格賽的入場券打到奪得冠軍,未失一局,創造了美國大滿貫賽的歷史紀錄。Emma清新自然的笑容,打球的時候,長長的馬尾飄來飄去同樣很吸引人。紐約的球迷在她奪得冠軍後的那一刻,與她同聲齊唱「Sweet Caroline」。 Emma有著一半華人的血統,會說中文,喜歡看台灣的電視節目,她說媽媽為她包餃子等著她的榮歸。可以期待接下來的世界女子網球屬於Emma的時代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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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世間行踏〉 奇妙建築鹿特丹

馬蹄形的Markthal是荷蘭最大的「非露天」市集。 文╲攝影 王源錕 許多城市都有一些設計前衛、稀奇古怪的建築,讓人看了讚嘆不已。但要在一個城市中出現大量怪建築,而且沒有最怪只有更怪,那就首推荷蘭鹿特丹了。 鹿特丹是荷蘭第二大城,位於新馬士河注入北海的河口,因地理位置絕佳,早期是荷蘭、英格蘭、德國間的貨物轉運中心,也是歐洲最大的海港。上世紀八零年代鹿特丹曾是世界最大貨櫃港,十年前還排名世界第十,目前則已跌出「十大」之外,風光不再。 1940年5月10日德國入侵荷蘭,為了逼迫荷蘭屈服,德國空軍發動「鹿特丹大轟炸」,炸彈擊中港口油槽,大火蔓延到市中心區,造成近九百人死亡、八萬多人無家可歸。戰後的鹿特丹滿目瘡痍,尤其市中心區完全夷為平地,因此被稱為「沒有心的城市」。由於被破壞的相當徹底,使得鹿特丹的重建等於「打掉重練」,如浴血鳳凰般脫胎換骨,在各路新銳建築師的揮灑下,為鹿特丹呈現出嶄新的建築風貌。 鹿特丹的建築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標新立異」,我這麼說完全沒有任何貶抑的意思,建築物也是有生命、有個性的,如果長得千篇一律,那該有多無趣!很多人慕名到鹿特丹,要把怪建築一次看個夠,時間有限的遊客,至少也要點份五大怪建築「套餐」,才算不虛此行。 方塊屋是鹿特丹眾多怪建築之首。 五座怪建築位置相近,其中名氣最大的是方塊屋,這座建築由鬼才建築師皮特布洛姆於1984年設計興建,嚴格說起來它算是一「群」建築,由三十八個傾斜四十五度的立體方塊組合而成,每個單元都有三層樓高,黃、灰色的方塊襯托著藍天,像一列簡潔又充滿想像力的積木,吸引世界各地的觀光客前往朝聖。 在一般人心目中,建築物應該蓋得四平八穩,像這種歪歪斜斜的方塊屋,除了外型很有「設計感」之外,真的能夠住人嗎?事實上它不但能夠住人,而且「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聽說住起來還相當舒適。所有單位都已完售,除了當住家、辦公室,還有一間青年旅館,據說很難訂呢。大家在方塊屋建築群間拍照拍得不亦樂乎,若想進一步了解方塊屋內部乾坤,其中保留的一間「樣品屋」,可供遊客付費入內參觀。 方塊屋旁邊的鉛筆屋,六角形的高樓搭配鐵灰色的尖頂,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像一根削尖的巨大鉛筆。這座當地人暱稱的「鉛筆大樓」,其實是一棟公寓住宅,住在這棟怪建築裡的住戶,每天都能看到窗外幾座世界著名的怪建築,怪幸福的!很多人可能沒注意到,大鉛筆的前面還有一根小鉛筆,那就是大樓入口的門房,小巧可愛的緊! 鉛筆屋旁邊是水管屋,它的真正身分是鹿特丹中央圖書館,建築大量運用四十五度角,層層漸縮,屋頂與牆外的巨大管線使它贏得「水管屋」的渾名。這棟建築具有濃濃工業風,有人說它像半截豪華郵輪,也有人說它黃藍相間的顏色,像極了賣家具的Ikea,或稱它「鹿特丹的龐畢度」,討論度很高。 這幾座怪建築全集中在地鐵布萊克站四周,而布萊克車站本身就是「五怪」之一。從外表幾乎看不出車站的模樣,月台與軌道都在地下,地鐵站入口處以直徑三十五公尺的玻璃圓盤傾斜覆蓋,再以一根拱樑懸吊,活脫像外星人乘坐的飛碟,鹿特丹人每天在「飛碟車站」進進出出,早已見怪不怪。 最後一座怪建築就是穹頂市集Markthal,它的造型像個馬蹄,也像倒著寫的英文字母「U」,由荷蘭三名著名建築師合組的MVRDV建築事務所設計,2014年10月正式開幕。因歐盟法規禁止露天市集販賣熟食,鹿特丹市政府為延續當地傳統市集文化,特地遷走一所小學,將校園改造成一座荷蘭最大的「非露天」市集,這座市集的一、二樓有許多熟食攤與餐廳,還有各色食材、啤酒、花卉,美食應有盡有。 馬蹄屋頂內部玻璃帷幕與彩繪穹頂,描繪出繽紛的生鮮蔬果與花卉穀物,象徵希臘神話中宙斯賜予的豐饒與富足。這幅名為「豐裕之角」的創作從天花板延伸到壁面,面積約一萬一千平方公尺,是歐洲最大的平面藝術作品。 穹頂市集的三到十一樓包含二百二十八個住宅單位,住戶宛如小型聯合國,想念家鄉美食時,只要下樓就能吃到。且讓我找找看有沒有台灣味?唉呀,真的在一家超商裡面看到整櫃的奇美冷凍食品。鹿特丹無奇不有,與飄洋過海的奇美包子喜相逢,真是奇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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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黃豆芽與綠豆芽

文/陳祖媛 插圖/國泰 這是我對外公的記憶,我娘抗議:「妳外公師範的,做過老師,當過公務員,可被記得的事多著,怎麼就落個豆芽…」 一沙一世界,我怎麼就不能從豆芽看外公。其實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從一粒沙怎麼看世界,倒是折豆芽必思及外公。 小時候的暑假都在鄉下外婆家渡過,回到娘家的老媽放大膽的睡懶覺,一早都是我和外公外婆逛菜場,他總是會拎包豆芽回家。這包豆芽是外公專屬的,早飯後,打開收音機,戴上老花眼鏡專注的折著豆芽,日復一日,黃豆芽綠豆芽輪流著。我嚷著和他一塊兒折,他會把我折的檢查一次,再耐心地挑回一些,後來外公索性叫我把頭摘掉就好。這對我而言真是好玩的差事,樂此不疲。 媽在飯桌上一定抱怨,這頭尾分離的豆芽七七八八,零零落落。外公就威嚴的說:「吃妳的飯!」心裏有著小竊喜,那種做壞事有人護著的感覺就是寵吧! 寒磣的豆芽總是出現在飯桌上, 一直以來都以為他們緊著退休金過活,簡單辛苦,到最近我過上了退休生活,才恍然大悟,每日必折豆芽,專注的處理當下,也許是他過日子的儀式感,大概把折豆芽當成是批公文,認真又嚴謹。 和外公的相處,平平淡淡的日子裏連小確幸也是規律的。買完菜必吃豆花,是憶起了甜甜熱熱軟嫩的滋味,才「順藤摸瓜」的憶起了外公。 熟年之際,對他深深的思念,竟也教會了我許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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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出水芙蓉之舞

文/攝影 陳玉姑 秋風冬雨讓植物園瑟縮得荷萎葉枯,一池塘水也跟著悄然的靜默一季,少了荷面拂風,粉紫盡淨,獨留莖柄斜插,吟鳴單曲。 殊不知,喧鬧後的蕭索,自有另番情致。   春風款擺,萼葉回綠,連荷莖都滿是春意的挺立昂揚。 這片眺望的窗檯,不自覺思及引我第一次來此喝咖啡的人,唇齒咬著字說著話,卻偏斜頭頸,目光慌亂離我瞳眸,避開我尋覓的眼。 對座的我,真是好氣又好笑,此等羞澀的老同學,又如何與病患對視問診?   俯望數十公尺下的荷花池,風拂湖面漣漪舞動,似乎訕笑著早春的到來,一朵朵盆大的瓣蓮,早早盛開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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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下一站

詩/攝影 鍾敏蓉 1.螢火蟲   一撮小火苗而已,更是固執 以一生。趕赴這場約   燈下,她低頭寫詩。那晚有月。在東方 在瞬間,如星之火墜落 劃過山川沼澤 停歇在她的詩句裡,與來時路   那一段迷人水岸花徑   2.鬥魚   這裡的江海,無浪平穩。沒有釣竿的 一輩子,該有個目的地的   忙著呵呵衝浪的魚尾,游啊游…… 游進了她如鏡剔透如星閃爍的,眼底   沉默。到底。   3.星子們   晶亮的神祇們,漫天 高聲爭辯著 誓言與謊言,長度多少相似度多少   喧譁鎮夜。至東方漸白 窗外,雲霧始終。一旁安靜著   山前,兩三點雨忽至 許是她的,眼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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