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樹下的圓舞曲

 文/攝影 張子筑 池塘裡的紅面番鴨戲水後陸續上岸,我的目光跟隨著離開艷瀲波光的湖面,聚焦在牠們移動的身影。一隻隻身上沾溼的鴨子步履些許蹣跚,襯著那頗為豐腴的忸怩樣態,可愛極了。 牠們列隊沿著斜坡來到草坪的樹蔭下,魚貫而行,井然有序,猶如訓練有素的齊步兵在表演,真是滑稽有趣。我以為這是節目的ending了,無意牠們竟然圍著樹頭繞起圈圈來,有的昂頭,有的蹲步,有的搖頭擺尾,各自舞著忘我的圓舞曲。 陽光穿過樹梢,灑落在牠們身上的光影,像是舞台上打出的絢麗燈光。在這避疫的午後,迎來一齣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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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你若安好,就是晴天

 文/攝影 洪金鳳 這天,我帶朋友回到我的家鄉澎湖旅遊,我們的旅行行程中,安排了一趟探訪雞善嶼的燕鷗餵食秀,雖然曾在網路上看到別人的分享,但親自前往,還是有很多的期待在心中。 從湖西鄉白坑村搭船處上船,航行不到十幾分鐘就抵達雞善嶼外圍,此時成群的燕鷗應該知道這是載著牠們食物的船,因此盤旋在空中,等待人們拋出食物,張嘴準備接收。 而有些燕鷗則安靜地停歇在屬保護區(人類依法不得登島)的石頭上,悠閒地看著我們的船隻,緩緩駛過,也不曾為牠們的自在模樣激起一絲漣漪,而陽光此時正巧投射在牠們停留的石頭上。 「你若安好,就是晴天」,是我看到悠閒的這一幕,由心而生的字句,希望牠們在此生活,永遠晴天,日日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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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沉睡者

詩/圖 侯思平 聽說,你也偶然落枕 關係海洋如何操盤已知的風險 在你即將傾塌的夢境 研磨短促的呼吸   雖然我夢 還擱淺在回歸的浪潮 企及斷層之間淺眠的火山能量 翻身一夜高潮的體位,燃燒 已讀不回的風向   雖然春暖花開 任憑風雨在青苔上著色 雖然整晚張馳的漣漪 等待成為精鹽 雖然,多半時間來不及計算 一場更好的聲音雷風厲叱故事的結局   而我就這樣迷失時間的躊躇中 帶著疲憊的夜色用聲音蘸上顏料 重新粉刷久旱未雨的新鮮情事   從青春走進餉午削好一顆蘋果 從晚餐端出晚安顯影日常 若能 巧遇偶然 一百萬個理由夠不夠你 著手草原即期的乾燥笑話 遷徙那些遷徙   後來我們終於學會認認真真 拍照、打卡、說些摩摩渣渣的話 盡其沉澱已知的路徑 分享一株向陽盆栽花花草草扦插的愉悅 橫陳在時間面前看見海洋另一方風景 快不快樂嫣然之間   有了相同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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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終非池中物

 文/攝影 劉素美 為了種蓮,在前院置個大圓盆當池,是古樸的褐色,求甕不得,就盆吧。 那時,先生從高雄親戚家帶回三四株蓮,白色的,高雅清麗。頂樓已種滿粉的、紫的蓮,連年盛開,美則美矣,就是尋常。 新盆乍到,先生把蓮兒栽種就位,小小蓮葉田田,一陣子後,浮萍也小田田。我又尋來些水芙蓉,整盆盎然綠意就為等待蓮的丰采。 盛夏暑熱,蓮也不耐,終於爆花了。一朵、兩朵,就三朵,出水淺淺,睥睨脫俗,整個院子它風光獨占。 倚著窗邊,蓮如此嫻靜,挺得超然,看得我出神了。 但幾天,蓮謝了,也是不堪,一截蔫垂萎矣。 後來,蓮再也不開,幾片蓮葉索然,先生說,院子窗邊日照不足吧,南臺灣來的,水土風月不服。 也罷,閒著一池綠:浮萍、金魚藻、水芙蓉,還有寡寡荷葉,養魚吧,把室內孔雀魚野放一些。先用塑膠袋裝些魚,漂浮在池裡試水溫。待釋出,魚兒四方奔竄,天寬水闊,「如魚得水」,說的是這般歡暢。 幾日後,魚兒自在了,我也心安了,看著一隻隻曳擺著鮮麗的尾鰭,款款生姿,著實入迷。魚兒爭食,像娃兒任性放萌,忍不住再撒些餵食,彼此都飽足。 冬日來了,我自顧添衣保暖,忘了孔雀魚嬌弱不耐寒,再看到時,已一隻隻腫脹沉底,心痛愧疚。阿彌陀佛,愛之適足以害之,原以為給牠一大片天,卻讓牠早升了天。 從此,水就是水,不再強求,留下的,各自安適。 冬去春來,夏至了。一日午後,靜坐打盹,忽聽得一聲「苟」,再一聲,低濁粗啞,是蛙也!水泥社區,哪來的蛙? 尋聲探去,倚窗邊一看,真的是蛙,一大隻!牠蹲踞池沿,背對著我,如如不動,偶爾「苟」一聲,喚醒園中沉悶聲息。太驚喜了,蛙從何處來?池不在大,有水則靈,牠來尋偶訪友?整個池非牠族類呀! 以為幾天後,牠會帶來一群蛙鳴鼓譟,可沒有,只牠一隻,有時繃雙大眼潛在水面,有時靜默如丘杵在池沿,望天怔怔然。我想與牠親近,牠卻倏地撲通跳下水,真不給我這主人家面子。 看牠日夜形單影隻、曲高和寡,倍覺淒然。跟先生提議,到野外找幾隻蛙來,幫牠娶妻納妾,「琴瑟」和鳴,其樂融融吧。先生說,不要破壞生態亂點鴛鴦,而且,萬一園中蛙族擴展,「苟苟」此起彼落,鄰居要投石抗議了。 深秋,蛙,忽地不見了!牠,返鄉探親還遁穴冬眠?連聲招呼也不「苟」,真寡情,明年夏天,還來嗎? 在雨歇的冬日裡,蹲視著一池寂冷的水,浮萍瑟縮,松藻深藏,葉落水上殘漂,用枯枝撥動著池水,沒有魚、蛙了……池底,竟有幾隻小蝦,還活蹦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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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鯨為天人

油畫/陳願宇 詩/十三 在你遺忘的海洋 記憶波濤翻滾   斗室關起前生靜默。   你的身影 晨光破浪而出 誘我隨回想的浪潮去了   不用回頭 鷗鳥的鳴聲杳渺,便知── 獨游 自由 皆在遠方   塵世離我們如此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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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青春餘光

詩╲曾湘綾 攝影╲陳建華 拉開了窗,朝露猶在 南方坐臥美麗的山巒 翠綠依然 喚起清晨,像召喚風中 彼岸的北城 我的夢是你,最美好的日常   沿著草尖翻飛 洋溢的花香在湖畔 那些夜晚說過的話   風一吹 全成了滿園春色,蔚藍 裁剪的山水 我們窗前,悄聲來去 難忘的青春餘光 即使極微小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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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宿之客

文/攝影 半勤 某天傍晚正在廚房忙碌時,聽到客廳紗門被啪啦啪啦急促的敲打著,立馬熄火開門一探究竟,沒想到卻迎來一片沉寂靜悄悄,神經大條的我不疑有他,旋即回廚房繼續手邊工作。半小時後心想孫女也該回來了,打開大門一瞧,卻見孫女躇在距離家門口10公尺處,問她到家了為何不進門?只見她瞠目結舌,順手一比,這一瞧心驚非同小可──竟有隻陌生動物乖乖「蹲坐」家門前。 我小心翼翼打開門,機靈的牠急速溜進汽車下,不一會兒又探出頭來,同時間,孫女急錄影,我猛按快門,三者間就像玩貓抓老鼠的遊戲般,前前後後足足花了兩個半小時的功夫,過程中曾有一秒鐘的幸運(我鼓足勇氣觸摸牠柔軟的羽毛,牠急速張開堅硬的嘴喙警告)。昏黃的燈光下,目測牠身長約有25公分,羽毛顏色似枯葉也似礫石,為了滿足求知慾,我上網解惑,啊!結果出爐,是隻夜鶯無誤。 話說近年來我有晚間出門運動的習慣,每到春夏時分總有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客伴我歸,當我側耳專注的聽音辨位,可以清楚的聽到,那近似「嘴伊─」「嘴伊─」的鳴叫聲,就像一架靈活且匿蹤的戰機,忽東忽西的聲音存在於房子頂樓,響側黑暗的天空,至於本尊的真實影像,歷經數年心中懸念始終未解。 由於牠是夜行性,除了特別的鳥類研究員,一般人難得一見,今日有緣與牠不期而遇,彷彿夢境一般,讓人刻骨銘心。尤其欣慰的是:當晚牠乖乖待在騎樓下,享受貴賓般的禮遇(白飯),也親眼見牠張嘴消滅蚊蟲,直到隔日才消失。 然而直至發文時刻,若有人問我:為何牠會掉進車庫裡?說真的,至今我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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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世間行踏〉一「葉」安寧

成醫緣恩病房外牆的「緣恩樹」,每片樹葉都代表家屬的追思與由衷感謝。 文/攝影 王源錕 在爸爸「對年」的祭儀中,我向他報告兒孫們一切都好,也訴說了大家濃濃的思念,真快啊!老爸別世倏忽已一年。父親人生最後的那段日子,受到成大安寧療護團隊悉心照顧,走得尊嚴且安詳,我們為他在成醫安寧病房的「緣恩樹」獻上一片綠葉,實不足表達感恩心情之萬一。 父親身體向來硬朗,過九十大壽時我們為他準備了壽桃和生日蛋糕,他吃得很開心,還拍了很多照片跟他的「臉書」好友分享。畢竟年歲已大,健康開始每下愈況,有時便突然暈厥,叫喚一陣子才會甦醒,也曾多次送醫急救,卻都找不到真正原因,讓我們極為憂慮。 去年二月底,老爸再度暈倒送急診,發現是頸動脈阻塞造成中風,腦部大面積受損,因超高齡的關係醫生不建議開刀,轉入加護病房以藥物治療,收到病危通知的我們都做了心理準備。由於新冠肺炎疫情的緣故,進入加護病房探望的時間與人數都有嚴格限制,我們這些兒孫輪流去探望,或者說就是去「告別」吧! 爸媽金婚那年我們在成大「榕園」大榕樹下拍的全家福。 父親奇蹟式地度過危險期,可以離開加護病房了,不過因為腦部運動區及語言區受損,所以無法說話、吞嚥,從此必須長期臥床,出院後如何照護成了一大難題。還好我們得知成大醫院安寧療護口碑不錯,老爸病況也符合條件,就申請讓他住進安寧病房。成醫安寧病房又稱緣恩病房,成立宗旨是要讓患者在生命最後一刻感受到真摯的溫暖,不留下遺憾,也就是「病人善終、家屬善別、活者善生」的「三善」理念。 父親在安寧病房受到醫護人員和緣恩志工們優質的照料,尤其是每次洗完熱水澡,都露出很舒服的表情。老爸九十一歲生日那天,我們送了一張祝福卡片,上面有每個家人的簽名,還有他新添的外曾孫女可愛的小腳印。後來我們才知道,安寧病房的護理師們也在「阿公」的床邊唱生日快樂歌,逗得他很開心。 大部分緣恩病人都「圓滿」離開,老爸卻再度奇蹟式的出院,我們趕緊張羅病床、按摩床墊、製氧機、抽痰機等設備把他接回家,安寧病房雖然照顧得很好,但還是要把資源留給更需要的病人。全身癱瘓的病人如果要到醫院回診,是件很艱難的任務,成醫提供的居家安寧服務解決了這項困擾,不但有專責護理師跟志工定期到家替老爸做各項護理及沐浴,照顧老爸十多年的陳醫師也會按時來幫他看診、開藥。 老爸的菲律賓籍看護Gina,她在護理師教導下,嫻熟拍痰、量血糖等技巧,把「阿公」照顧得無微不至。老爸是退休音樂老師,我們在病床邊放他最喜歡的交響樂,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閃露出光芒,後來左手竟能慢慢舉起,還隨著節奏擺動,似乎不忘指揮他一輩子熱愛的合唱團。老爸的進步令人驚嘆,先是拔除鼻胃管,讓Gina餵食流質食物、簡單咀嚼,還能在攙扶下從病床坐起,甚至能讓我們用輪椅推著出門曬久違的太陽,這都要歸功於他對生命的熱愛與堅強的意志力。 父親走的時候無病無痛,榻前沒有冰冷的維生機器,身上沒有複雜的管線,從此安詳自在,要有多少福報才能這般善終?老爸畢生從事音樂教育,桃李滿天下,他自己也愛熱鬧,但因疫情持續嚴峻,老爸的「畢業典禮」只能從簡。我們將他的生平製作成「庄腳囝仔的音樂夢」短片,貼在他的「臉書」做為永遠追思,收到許多「臉友」及學生故舊的悼念,除了感謝還是感謝! 成醫安寧病房外牆有座「緣恩之森」,長得枝繁葉茂,每片樹葉都代表捐款者對緣恩服務的認同與感激 我與妻子也捐了一筆小金額。個人能力有限捐不起大樹葉,只能期許我倆在成醫的志工道路上繼續精進。 老爸與成大淵源甚深,早年曾長期指導成大僑生合唱團,以歌聲撫慰一群離鄉背井的遊子,每次這些僑生回來找老師敘舊時,都會提當年師生用冠軍獎杯喝酒慶祝的往事。爸媽結婚五十周年「金婚」時,我們在成大「榕園」大榕樹拍全家福,老爸在「榕園」拔的一根地毯草,我們稱之為「成大一號 ,如今已鋪滿鄉下農場的地面。「青青校樹,萋萋庭草,欣霑化育如膏…」,老爸的一生算是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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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進入金色邊界

文/圖 余致毅 經過三個半小時的飛行,總算順利抵達金邊國際機場。懸在高空上的一顆心,在飛機踏實著陸後恢復了正常的心跳頻率。踏出機艙,走在空橋上,戶外陽光普照,暖洋洋的。 每回踏上異地,手機的訊號接收到當地的電信後,就開始真切地感覺身處他鄉了。隨處可看到機場海關的各種指示標牌,陌生捲曲的高棉語顯露出它靦腆的微笑,歡迎我們這些異鄉人到訪。經過一番海關入境檢驗手續,領到行李後,才總算鬆一口氣,回過神的看望四周,一起從臺灣同班機而來的旅客都四面八方散去,中文交談已被高棉語沖散。機場大廳人聲鼎沸,讓人感受到當地熱鬧氣氛以及令人冒汗的溫暖天氣。 室外小小的水池邊坐滿了人,一旁有著各種交通資訊,通往市中心可以搭乘傳統的嘟嘟車、計程車、火車,也可自行租車。馬路邊已經排滿了一排的計程車,緊接在後的是造型樸拙可愛的嘟嘟車。我們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坐上帶著黃邊白色車身的嘟嘟車。我們擠在狹窄的後座紅皮座椅上,隨身行李擺放進後座後方的狹長置物空間內,關上半截的車門,像是坐上兒童樂園的遊園車一般。坐在沒有設置玻璃窗戶的嘟嘟車內,馬路上的熱空氣與煙塵隨著車速撲面而來,非常熱氣騰騰的金邊溫度。金邊的駕駛是右駕,戴著球帽的司機先生一面熟練的駕駛嘟嘟車在忙碌的車陣中穿梭,一面熱情的與我們交談。馬路上有許多騎乘機車的騎士奔馳而過,一旁人行道的泥土地面散落著幾塊磚,行道樹的樹幹上貼滿了各種廣告傳單。馬路鋪面也坑坑疤疤,增加了行車的混亂程度。有很多機車是結合攤車的改造車,悠悠緩緩的從旁行駛而過,有些將攤子架在機車的左方,有的是把拖車扣在機車後,造型各異其趣。嘟嘟車上橋後,一旁出現突兀的豪華新穎大廈,是中資興蓋的大樓,沿途都可看到簡體中文字在這座城市出現,果然是親中的柬埔寨呀! 柬埔寨可愛的嘟嘟車。 經過幾個拐彎,終於抵達預訂的旅館。我們下車時,司機先生還熱切的希望待會載我們去遊街,因另有安排,只好抱歉地跟他揮別道謝,便趕緊去辦理入住手續。旅行時能夠迅速的找到落腳處,確認房間,就讓人更加踏實一些。走上陡峭的階梯,抵達房間,午間的陽光從面對湄公河的落地窗灑進,空調開始慢悠悠地運轉,經過飛行的疲憊,只想倒在床上放鬆一下。黃濁濁的湄公河在午間艷陽照射下映閃著波光,寬闊的河面平靜無波,對岸也有幾棟大樓樸實的矗立著。視野望過去是整片的藍天白雲,想起清晨還在臺北的巷弄行走,不一會的光景,竟可以在陌生的南國悠哉的欣賞河岸風光,街上是熱鬧的高棉語交談聲,彷彿室內依舊是臺灣,我們在我們自己想像的移動城堡中不斷旅行他方。 從房間往街上看去,聚集在街角的嘟嘟車司機們百無聊賴的交談,等候不知何時會上門的乘客,幾個身形高大揹著大背包的西方背包客和司機們交談議價。每當在異地看到同樣揹著行李的背包客們,便感到一種莫名而生的親切感,我們同樣是異鄉人,也同樣對陌生的國家土地充滿好奇與一探究竟的渴望。 在附近參觀走踏後,傍晚時分,便前去尋覓我們在網路上查到的素食餐廳。金邊道路上各種車輛呼嘯而過,隨處可見三貼的騎士以及各種攤車。路邊還有在臺灣比較罕見的棺材店,店門口還寫著中文字,「江偉福福壽行─本店有各款各式中上棺木」,探見店裡還擺放著兩三具的棺材。這樣的棺木店在臺灣一般街區較少見,不曉得死亡議題是否在柬埔寨不是那麼禁忌呢?彎進巷道中,兩旁的房舍大多是二到六層樓的建築,有各種餐飲、酒吧、按摩店,路邊都堆積了不少垃圾,以首都來說,市容稍微破舊髒亂些。 總算找到了「長青素食坊」,店內光線較昏暗,我們來的較早,算是午晚餐時間。很開心這間素食坊有多樣化的餐食可以選擇,在異國要找純素的餐廳也不太容易,能有這樣一間選擇多元的素食店,省卻我們在飲食上的許多麻煩。店面乾淨簡約,還附有熱茶水。翻看菜單,真是難以抉擇,素腸粿條燙、粿條水餃燙、炒海鮮粿條、炒臺灣麵、香菇角蛋炒尖米粉、長青素螃蟹燙、野菜天婦羅、茶碗蒸……,應有盡有,當然還有各式冷飲、果汁。點完餐等候上菜時,店員先送上了一盤各種佐料與檸檬片,接著便送上了各式餐點。從下飛機後到現在都還未進食,看到熱騰騰的菜餚,馬上一掃而空,再配上冰冰涼涼的咖啡奶茶,十分過癮。 飽餐一頓後,沿著湄公河岸散步回去,許多人攜家帶眷在河岸旁遊憩。一旁的金邊夜市已經熱鬧滾滾,除了有學生樂團表演外,還有年輕的男歌手在台上熱情演唱,民眾穿梭在不同的攤位間,享受一個美好悠閒的夜晚。再度回到旅館休息時,窗外湄公河已經陷入一片覷黑,只有對岸建築的閃閃燈光、湖面的遊船,以及遠方的明月,仍舊閃耀,為這南國風情的夜晚綴上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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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不輟的詩與歌──回憶WL老師

 好似絕大多數的人一旦進入中年,便會時不時開始回憶起屬於自己的那段青春年少,而這回首過往的過程中總是歡喜與酸楚並存。 印象中的WL老師有著略顯圓潤的臉蛋以及一頭黑到發亮的及肩直髮,彎彎的眉眼之間流露出對於音樂一絲不苟的嚴謹。記得以前WL老師指導我們「合唱指揮」這門課時,每節課大家都得上臺輪流指揮一首曲子,以作為回家功課的驗收,WL老師便會直接點出我們在這一週的練習時間有多少,那時間簡直分毫不差,雖然WL老師教學嚴謹,但是實際上老師的個性相當平易近人,對待當時滿腦子鬼靈精怪的我們非常溫柔,總讓我們有著如沐春風般的感受。 我們和學妹總喜歡在室內樂的休息時間圍繞在WL老師談天,談天內容的主題大多不脫離WL老師與AKA師丈「窮學生的歐洲留學生活」。AKA師丈當時任教於社會教育學系,開設名為「歐洲地理」的人文藝術課程,這門課程在當時受歡迎的程度簡直可與五月天演唱會門票一般一位難求,而我何其幸運順利選修到這門課。 曾經留學法國數年的AKA師丈(當時我當然稱呼AKA「師丈」為AKA「老師」),有著專屬於文化人的細膩視角,總與我們講述和WL老師二人在歐洲的所見所聞,然後當週在進行合唱指揮課程的空檔時間,我們便會很認真地詢問WL老師:「老師和師丈真的睡過火車站嗎?」「這樣超恐怖的!」「您們不擔心歐洲的治安問題嗎?」WL老師總是雙頰微紅,帶著略為害羞卻滿溢喜樂的笑容說:「師丈怎麼全部都說出來了!」我們就繼續起鬨哀求WL老師再多說些在歐洲發生的各種有趣的事,然後隔週進行歐洲地理課程時,再與AKA師丈進行「交叉比對」,現在想來當年還真是有些無聊呢! 畢業後進入教職,學校按照教師專長,將我分配以合唱團指揮的任務,以管樂器作為主修的我,對於合唱根本一竅不通,這時,WL老師便是在合唱海域上載浮載沉瀕臨溺水的我最強大的救星。我經常打電話向WL老師求助,善解人意的WL老師總不厭其煩地幫助我解決問題,也以電子郵件方式傳授我許多帶領合唱團的技巧與法門,另外還找了許多合唱入門的書籍借我閱讀,更慷慨將合唱樂譜寄至北部與我分享。當比賽成績優異時,WL老師除了替我開心,也勉勵我不要忘記本心,提醒我不可因為一時的成功而膨脹自滿。當時我總想著,還好有WL老師,不然我一定會非常難以勝任帶領合唱團的艱鉅任務。 漸漸的,WL老師的回信變少了,以往動輒長篇的電子信件內容也精簡許多,駑鈍的我竟然一絲異樣也沒有覺察,依然秉持有不懂的地方便向WL老師請益的習慣。直到某天,那封在電子信箱內沉重的文字震驚了我,原來WL老師已重病年餘,對於學生所提出的問題,她已虛弱到沒有力氣敲響鍵盤回答了,即便如此,WL老師仍堅持以口述方式,然後讓AKA師丈代為打字回覆。當下腦中有如被悶棍重擊,WL老師生病了?怎麼可能?WL老師還那麼年輕?我無法相信亦不願相信,WL老師的生命正一點一滴往消亡的那方步去。 慈愛的WL老師跟隨天主的步伐先行了,我竟提不出一絲勇氣參與追思禮拜,更無法向與WL老師如同雙生子般相互依存的AKA師丈親口說聲「節哀」二字。我只記得參與追思禮拜的同學所轉述「AKA師丈不發一語,眼睛哭到紅腫不已…」我理解那是摯愛先行離去的巨大傷痛,我根本無法想像AKA師丈會有多麼的不捨、無奈與酸楚。 WL老師長眠金山已有十餘載的光陰,我也從初出茅廬的小教師一路成長茁壯,雖然已卸下合唱指導之責,但在校園裡只要行經音樂教室,聽到教室傳唱的各式樂曲,我的腦海便自動浮現出WL老師上課時的指揮身影,還有WL老師那始終如一的誠懇微笑,那抹身影與微笑,從不曾消失。 (謹以此文,追憶美好溫暖的WL老師,祝願AKA師丈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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