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高人一等

文/攝影 默子 唸戀學甲蜀葵花季總於每年陽春三月熱情上場,常因連假帶動不少人氣,原本默默無聞的小村落,因為蜀葵花而聞名遐邇,筆者身為學甲女兒怎能不跟著追花?有朋自遠方來,理所當然要盡地主之誼善盡導遊之責,賞花拍照介紹當地人文風情、在地美食。不少農家推廣地方農特產,其中,一個踩高蹺的婆婆好身段,手持蔥頭彎腰躬身邀請試吃,踩著高蹺根本如家常便飯似地輕鬆自在,高人一等的真工夫好不吸睛,著實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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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世界太年輕

文/古家榕 插圖/國泰  Y初次感受到母親老去,是在2G通訊終止前一日。「妳就是走進門市,找店員辦個手續,真的一點都不難。」手機這頭,她循循善誘著。 「再簡單也不去!只是打個電話,幹嘛那麼複雜?」 「但妳不升3G的話,之後連電話都不能打了。」 「啊我用得好好的,沒事生什麼三雞,絕對是生意人的陰謀啦!」 ──拜託,哪有什麼陰謀?純粹是某人倚老賣老,不肯與時俱進罷了。世界從不為誰停下腳步,再固執下去,被淘汰的只會是──畢竟是自家母親,她一咬牙截斷腹誹,可抵著智慧型手機的嘴角,終究咧開了絲扭曲。 是啊,妳老了,當我依然年輕。   直到隔年中,當Y透過通訊軟體,收到老同學轉傳的「3G服務年底終止」,加粗的黑字躍然屏上,毋須老花眼鏡即可辨識的斗大,霎時間,一股無來由的煩躁,讓她失手刪去整個好友群。 「兒子,誤刪群組了怎麼辦?」 「工作中,麻煩先google。」 ──估狗!又是估狗!花幾秒回答一下,很難嗎──她怏怏一甩手,揮開隱約被遺棄的狼狽。這世代的孩子,近乎狂熱地崇拜搜尋引擎,彷彿沒有什麼事,是一隻估狗不能解決的,但她真正需要的,從非精確的搜尋結果,而是擁擠生活裡願意輸入給母親的幾秒鐘。 偏偏,所謂的親子對話,多半淪為單方面的批判:「妳上次傳的養生知識,google後是假消息,下次轉發前要更謹慎。」將孩子耐心教養成人,卻換來不耐煩的反教育,心下委屈又不忍苛責,只好將這口氣,遷怒到那條「惡犬」身上,儘管此刻陪伴她的,也只剩這隻忠誠的科技朋友。 排拒中透露依賴,需索裡潛藏不滿,檯面下洶湧的緊張,在兩年後的超商櫃台前徹底爆發:「不好意思阿姨,這個月起,大熱美的寄杯服務,要下載App才能使用喔。」 這一回,Y在店員的笑容裡,深刻洞悉時代的惡意──不僅因著那聲阿姨,更因如今的她,連買杯美式也慘遭階級劃分。俄國小說裡的窮人,至少還有黑咖啡能喝啊! 「妳就是點進App Store下載註冊,一點都不難。」 但我只是買杯咖啡,為何要如此麻煩?」 話音方落,她在女兒的沉默中,清晰聽見了當年的自己,與母親。   原來,人們從不敵視改變,純粹是更渴望安全。所謂的「與時俱進」,終究只能是場微整形,一旦面臨太陌生的侵入,趨吉避凶的人性,便會下意識展開自我防衛,最終被下一代以「倚老賣老」判決定讞。 即使雙方都不是故意的。 隔天早上,Y換了另一家超商。自動門打開,迎賓音猶在,身後顧客已掃完QR Code,獨留她一人此路不通。面對整沓紙本防疫單,她拿起桌上的筆,低下頭鑽木取火,突然想起日前在菜市場,路人阿姨請她協助填表時,臉上光影明滅的焦灼與感激。 我們嗤誚昨日的不思進取,卻不經意依恃今日的熟悉,終讓引以為傲的逆齡,在明日席捲之前退了流行──鬆開手中的筆,Y緩緩直立,走向店員的歡迎光臨。如果可以,沒有人願意老去,可惜這個世界,一直太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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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點亮斯洛維尼亞

盧布爾雅那城堡速寫 文/圖 余致毅 每一趟旅程就像閱讀一本本不同的小說,每一座城市也都有它不同的個性,每一個旅人即使走在相同的路線上也會遇上不同的故事。一早在威尼斯等待前往盧布爾雅那的巴士,遇到一位也是要搭乘同樣車班的老奶奶,見到有一同搭車的夥伴心情上感覺比較安定。為了尋找巴士站及預訂車票,也是事前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到確認,沒看到站牌和巴士時,一顆心懸在半空七上八下的。又高又親切的OBB司機提前了四十分鐘到站,能說英德義語,非常熱情有活力的幫我們擺放行李。巴士的設備十分新穎乾淨,分為上下兩層,廁所非常高級舒適,個人座位也很寬敞,喝著帥氣的司機大哥送上來的咖啡,好心情就像蔓延的咖啡香。 離開遊客過於喧囂擁擠的義大利,巴士往山區裡前進,離開城市後,窗外的青山綠樹雲霧繚繞間有河水潺潺,感覺到山林間的清涼與濕氣,除了偶爾交會而過的行車外,非常的清幽舒適,氣氛寧靜。過了約莫四個小時,抵達了奧地利的小站Villach,老奶奶跟我道別後,有一位穿著西裝筆挺的男士開著轎車接她離開,我也道別了帥氣的司機大哥,前往Villach車站候車。在這裡確實的從感官上體驗到全然與義大利不同的國家氛圍,寧靜有序。搭上前往盧布爾雅那的列車,整個車廂只有我一人,奢侈的享受寬敞與舒適的自在感,大片蔚藍的天空巨大的雲朵和寬敞的湖面盡收眼底。在陽光綻放的下午五點抵達了斯洛維尼亞首都,盧布爾雅那。 粉紅教堂 每回交通車班的預約尋找與確認,旅館的搜尋預約與尋找,都成了旅行時的重要任務與挑戰,不斷的與方向、語言和不確定性挑戰,尤其揹著十分沉重的大背包追趕著車班或是徒勞無功的在街頭來回奔走時,真是體力與心智上的考驗。離開車站,問了一名女生,她也不清楚方向,我只好再度折回車站,剛好看到一面地圖,總算在地圖中發現了小小的旅館標誌,才確認了方向。往往手中抄錄的簡圖總是不足以應付實際離開車站後看到許多岔路的複雜性,許多文字的描述過於簡單,以致於跟實際看到的樣貌有許多落差,幸好天色還十分明亮,有足夠的時間尋找旅館。詢問了附近的巴士司機,他非常親切的為我報路,對他的友善親切態度感到受寵若驚,他是我在斯洛維尼亞遇到的第一個親切好心的陌生人,也是這個親切友善國家的第一個代表,意外的認識了這個面積不大,但國民平均素質高,處處充滿驚喜的美麗親善小國。 走進了舊城,感覺到這座城市的乾淨舒適,行人也不多。花了一點時間找到了落腳處,接待的工作人員也十分親切。當我找到自己的床位,卸下背上沉重的行囊,在潔白清爽的房間內鬆了一口氣,打開窗戶看見小道上三兩的行人,漫步或者騎著自行車,靠著窗戶感受那難得的清閒自在。晚上七點多,室外仍是一片光亮,我離開旅館到處走走,陽光溫和微風徐徐,沿著河岸是一整排的露天咖啡座。有一家人在一旁玩翹翹板,親切的跟我揮揮手,和藹的爺爺過來跟我聊天,親切的跟我介紹Bled、cave和附近的一些景點,他的兒子也好奇的關心詢問臺灣是不是中國的一部分?旅館如何?這座城市友善的氛圍讓探索這城市的腳步感覺更輕盈。 陽光收斂起它的金翼,精緻的小城開始顯出淡藍的顏色,向晚的清涼與寧靜,漫步在廣場長街石磚步道,每家小店都閃著吸引人的光芒,不是聲光奪目而是一種低調的美麗。街道的地磚、路燈造型、路邊的休息座椅、公共垃圾桶及煙灰筒,與廣場上的每棟美麗建築和諧的搭配在一起。香料肥皂店擺滿各色的香皂,每一種都各具獨特香氣。一家叫做”IKA”的可愛店面,擺了許多紫、藍色系的畫板,上面繪製了精巧夢幻風格的小人物與小木馬,那樣的插畫風格十分吸引我。高脁美麗的金色短髮店長親切的跟我打招呼,其實已經準備打烊了,卻熱情的招待我這一位異鄉訪客。用流利的英文為我介紹斯洛維尼亞獨特的貓卡,還有美麗磁磚作品上的字母意思,也告訴我斯洛維尼亞的現況,它不像義大利這樣一個開放的國家,因為它是個小國,所以更要試著多接觸多與外面發展。 也許正因為國民普遍有這樣的認知與自覺,所以這個國家能這樣親切友善的對待來訪的國外觀光客,也能流利的運用英語與外國人交流,這些軟實力透過不同來訪者的親身經歷,更能為斯洛維尼亞這個小國帶來更大的宣傳效果,也為他們高素質的國民水準和具備世界觀與時俱進,不宥於自身國家的先天限制感到敬佩。期待我們臺灣也能不卑不亢的發展自己的特色,打造出自己的國家特色與優質口碑。離開了小店舖,夜晚的盧布爾雅那涼爽又舒適,著名的三重橋旁,沿著河畔都是氣氛熱鬧的酒吧,呢喃的各國腔調,觥籌交錯,總有些醉意朦朧的錯覺。剛踏入斯洛維尼亞的國土,就能一次次感受到這個國家的溫暖與親切美好,作為一位旅人十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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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叮叮車上隨感

 文/談炯程 攝影/黃立天 位於英皇道423號的新光戲院,毗鄰港島線北角站,從站口甫一出來,就能看到戲院的巨幅海報,昭彰著一些新編的戲目,固定在鐵纖上的「新光」二字,仿佛安徒生童話裡的機械夜鶯,因遠來海風的侵蝕而蘊含鐵鏽的腥味:夜深了,如果極靜,你就能聽到它們舒展嶙峋的筆劃時的吱吱聲,如同上幼稚園時,你深陷在二手席夢思床墊裡,耳蝸感受到那高大的衣櫃中傳來木纖維繃裂的脆響。   然而,給出一份詳盡的指南,列出一份觀覽的清單,把這城市的建築變成一個個需要打勾的方框,那是旅遊雜誌或各類指南軟體的功用。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如此精確往往讓人疲勞。迷路才是這座城市真正迷人的地方。無目的的漫游,像個波希米亞人一樣在這城市裡,看著那高高低低的鏡子中,在玻璃幕牆上,台風過境后新晉的積水上,你看到自己的行跡,在這大陸性島嶼上,你無數次遭遇你自己。港島是一個適合迷路的地方,它可以厚重如同千層蛋糕,也可以薄如一次失眠。來回穿梭的叮叮車,把人們的生活細細地織在一起。    無需先買票,你就登上叮叮車的二層,坐在如公園長椅般的木質坐椅上,車窗開著,夾雜水汽的空氣清新如新搗碎的茶葉尖,你在這二層,就像在一座移動的花園裡,旁枝逸出的繁體字標牌突入你的眼簾,一塊接一塊,仿佛散亂的串珠。每到一個站點,隨著那停車的叮叮聲,你想伸手去觸那漆在站台頂部的廣告,那斑駁的字跡離你很近,小時候你也是這樣想在那個恐龍園中,去觸碰那巨大恐龍骨架尖細的尾椎。但是一個聲音告訴你向南去吧,去到越來越遙遠的地方,去到那個邊緣,就像你從沒有過故鄉,或者你竟失去它了麼?如今在漫游的叮叮車上,你的手指觸到那詞語的骸骨了麼?在一次次簡化中,它蜷縮如牡蠣,幾乎失卻它的殼,它的肉,只留下它頑固的鹽味。這城市有毛細血管般的交通,一個個站點仍滯留在過去,如同潔白的礁石,被夜色輕輕地焯過,提示著另一種想象,另一種歷史的結構。下車時,你是否暗自把那花園折疊起來,藏在身上,口袋中或心臟裡?當那最深的夜晚來臨,你是否能夠沈靜如海,忘卻這動蕩的波紋?無論何時,我們都在「歷史」之中,仿若囚徒般存在著,被迫一次次地懺悔,一次次地復現死亡與殉難。但你不是英雄,你膽怯,你也無法成為先知,沒有一副錚錚響的骨架,無法承受那令人痛苦的清澈。    所以,逃離、漫遊、遭遇,都是你靈魂的需要,去那行將融化的戲院,去那即刻消散的海濱隨意地坐下,然後再出走……茶道家千利休有言:「自入巷至出巷,須視若一期一度之會,敬畏亭主。世間雜談,無用也。」如今,我們與這城市也是一期一會,海水衝刷出這島嶼,賦予它仿若用舊的刷毛般獰烈的邊緣,如今它已是一座關閉的方舟,不顧那從鎖孔流下的鏽水,載我們漂流。我們的一生如此短暫,還沒有學會與故去的一切告別,誠如里爾克語:「苦難沒有認清,也沒有學會愛情/只有大地上的歌,在歌唱,在歡慶。」但如果這殘忍的低氣壓中已沒有了花園,不妨帶上這離島:寫作的離島,詩的離島,一遍又一遍路過這裡,直到你成為它的一部分,成為黏在下一個過客瞳孔中的風景,或成為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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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大姊

文/黃厚謙 插圖/國泰  我的大姊她終於還是受了傷。 說是我大姊,其實是我高中時代補習班時候認識的學姐。因為我們相當的要好,她又始終像個姊姊一般地照顧我,於是我便喚她作我的大姊。 大姊有個交往了十多年的男朋友,在我的印象中在大學時候她們便在一塊兒了。當然,這些事情是我後來才曉得的,因為大學時我的大姊在北部,而我在南部,南北兩隔畢竟見面不易,而有些話得當面才好說。況且我自己的大學有著自己的麻煩得去面對,自然便難以顧及自身以外的事情。   我真是個自私的傢伙啊這是我也曉得的事情。   那一次是因為甚麼呢我們一同出遊。大姊和她的男朋友開車來載我,我們三個人一同到高雄去逛夜市。把車開上一個小小的山坡以後停好,三人順著山坡緩緩走下。 三個人是一個奇怪的出遊人數,但是我不以為意,因為一旁有著我的大姊,一切便顯得令人開心。從山坡向下望去,夜裏的街上到處掛滿了燈,入口處還有攤販燒著整隻烤乳豬切下一片片的肉裝盒販售,一整個兒的熱鬧,到處都是人們遊逛的身影。 我們很快融入其中,成為人群中的一部分移動著。這兒逛啊那兒看,到哪兒都新鮮,這時候的我們並不曉得以後,而我們的從前羈絆著我們。我們挑了一家店進去吃,點完主食後我附餐要了可樂,一邊啜著一邊和我的大姊說話。末了結帳,我拿出兩佰塊錢但是大姊跟她的男朋友細細地說了幾句,大姊的男朋友便說這餐他們要請客。都已經這麼多年,大姊還依舊像是從前一樣照顧我。 走出店後我們繼續逛著,大姊相中了一家店,我們便一同進去看看。我認真地替大姊挑著衣服,一邊幫忙給些意見,大姊的男朋友在一旁也在翻看著。我想起從前高中時候我和大姊一同去百貨公司買保養品的時候,只不過那時候的我們只有兩個人而現在是三個人在一塊兒。最後大姊沒看到滿意的東西,我們便離開了那間店,大姊的男朋友問我們還有沒有甚麼想要逛的,然後我們便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我實在是個自私的傢伙啊這是我沒注意到的事情。   一個週末我騎著摩托車南下去高雄,騎到岡山的時候接到大姊的訊息問我在哪,我說我正在往高雄的路上,她便說她現在沒事也想要來高雄,於是我們便約在了高雄見面。 到了高雄我見到大姊,一問之下才發現大姊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我楞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想起上回去逛夜市的時候聊到的話題,大姊說她的前男友沒有要結婚的打算,儘管已經這麼多年仍舊如此。 大馬路旁的騎樓下意外的安靜,我的大姊她嬌小的身軀看起來有點沉默,我感到心疼卻有著不能做些甚麼的無能為力。大姊說這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來高雄的路上大姊的前男友還碰巧在附近給她送了飲料。我說如果是我,根本不會收下這杯飲料,而會直接把飲料摔在地上然後騎走。交往這麼多年不願意娶人家就算了,現在都已經分手了仍舊想要關心和照顧這算是甚麼?我的大姊只是聽著我一連串的說話,手上仍提著那杯飲料。 我們在高雄吃了鴨肉飯,然後就啟程回台南。   我確實是個自私的傢伙啊這是我現在知道的事情。   想起我大姊高中時代的模樣,那個時候的她就已經是人緣極好的那種女孩子,自然不乏各式各樣的追求者。我還記得曾經的夜晚大姊打電話給我,向我訴苦說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又被男孩子給告白了。我當時只是笑笑,可現在再想起竟多了一份苦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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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黑森林幸福華爾滋〉致敬烈焰英雄

文/攝影 李燕瓊 Staufen消防局局長Rainer Brinkmann以終生義工為榮。 從聖誕節到除夕當天,德國人會說Guten Rutsch(順利滑進新的一年,先生開玩笑說冰天雪地的,咻,就滑進去了)互相祝福;語言學家則認為Rutsch源於古德語的「旅程」之意。親友間也會互送德國傳統的四大幸運物:瓢蟲、幸運草、幸運蘑菇(Glckspilze)和小豬(難怪聖誕糕點有可愛小豬造型)。 是的,迎接新的一年的旅程,值得放煙火慶祝,德國放煙火的傳統也有我們「年」的故事:製造聲響可以驅趕「年獸」之說。也會喝香檳舉杯慶祝,互祝美好Prosit Neujahr,Neujahr是新年的意思,Prosit源於拉丁語,意為「祝你成功」。 時隔大疫兩年,德國政府終於允許跨年放煙火,不忘頻頻叮嚀:醫療機構已經不堪重負,請大家小心。果然,柏林除夕夜發生不少意外傷害,消防人員疲於奔命,這又讓政府不安,加上環保團體呼籲,政府又開始考慮:今年是否再禁煙火? 我市平安燦爛度過煙火夜,因為採訪,認識我市消防局局長Rainer Brinkmann,一百多人的編制全部是義工(了不起),在一次救災演習前邀請我們參觀從不開放的消防總部,零距離看到、摸到各種很科技的消防器材。 8輛消防車中最特別的是1959年生產,1.75公噸的Opel Blitz(Blitz德語是「閃電」之意)消防車,退役後曾被私人收藏,2014年再歸還給消防隊,經過裝修後又可以服役了。 Staufen消防局成立於1861年,除了120人的正式消防員編制外,也訓練儲備10至17歲的男女青少年消防隊,訓練成果很理想。Brinkmann更創辦了小型的「國際消防事物博物館」,收藏了大量歷史裝置、設備物品、制服和文件,我就是受他之託,希望台灣能夠捐贈相關消防器材給博物館留存,我滿口答應,因為,經由展出可以讓更多人看到台灣。 回台灣前,我寫信給新北市消防局局長,承蒙局長看重交辦,如今,消防安全帽和臂章(Brinkmann已收集全球二千多枚)已經放置博物館內,永久性展出中。看著造價100萬歐元的科技消防車,想起一段發生在小五記憶猶新的往事。 上課中被老師叫出教室,要我回家一下,「妳家失火了」,我邊跑邊哭邊想(這輩子應該那次跑最快了):媽媽有逃出來嗎?我家燒光光將一無所有了……遠遠就看到濃煙瀰漫,跑到家,只見好多村民正從我家水塔用水桶接力賽往鄰居屋頂潑水滅火(那年代根本沒有「救火車」),媽媽輾轉聽到廣播後馬上從產婦家衝回去,原來村長想「媽媽是村民心中的菩薩」,所以廣播成我家失火的救火力量會更大,好明智的村長啊!(查了才知道,茅屋頂的茅草就是晒乾的甜根子草)媽媽終生毫無保留地盡她所能的醫術救治病人,打火兄弟不也如此令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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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啤酒花

文/圖 侯思平 我是角落不明的浮游生物,睡進時間的破口。 噙著即將消逝的節奏,假借梵古的左耳,東風的惡習,在桎梏的門扉搭上一把新鎖,努力與現實保持距離。 在那填滿默契的日子裡,我是貪生怕死過來的旁觀者,識別不出自己的聲色味蕾,是為拈花還是採蜜。 更多時候我是麻痺的神經導體,垂釣雨季下墜的珠光寶氣,而快樂,在背光的向陽海岸走走停停,便有一個完整的海洋,不為誰而遭遇。 然而,眼前是南北戰爭落荒而逃的快樂消息,沁涼的疲憊與轟然的蟬蛻,在蟄居的宿霧填充濃稠的虛情假意,夜夜夜夜,百合彼此枕榻的夢魘。 將視角轉移,我想成為慾望,寫進窠臼的版本,猶在閃電交織的故事裡,寫完最後一滴淚水投擲的心力。 在文明的記憶,堆砌五顏六色的塊壘,只是綿延千年的背景,拉扯天地所有浮雲,寫在差池的蓮瓣,竟是一滴垂楊敗柳喚不回的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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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晴雨白石湖

文/攝影 邱傑 1 我們興緻沖沖的依著導航來到慕名已久的白石湖,一看都傻了眼,湖在那裡啊?只一座長長吊橋懸空高掛,這也奇了,底下不過只是一個並不太深的山谷,滴水也無,步行可過卻建了一個造型浮誇的胖胖大橋掛在上頭,這樣風景有比較好看嗎? 我這樣說肯定要被打臉了,這個地方命名白石湖其來有自,這個地方蓋一座吊橋自有一百個理由,吊橋蓋成這幅模樣叫做美感,不懂美感的人那能悟出其中之美?於是我們只好下車伸伸懶腰,互相玩笑一番:慕名而來慕的是什麼名呢?仔細探索搜尋,最後好歹拼湊出一麻袋白石湖的了不起之處,要全車人接受此行並沒有白來,不要洩氣。 而說實話這附近隨意繞繞走走,也確有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視野和景觀,不能說沒有收獲。   2 我們自己其實就有一座白石湖的,其特色非常明顯突出,完全沒有名氣,全台灣知道這個名號的或許只有一兩三四人。我們的白石湖位於所謂千塘之鄉以陴塘聞名的的桃園市,千百座大湖小湖灌溉水塘中,我們是沒有編號的,沒有載諸任何文件地圖者,更膽敢誇口是其中最小的一座,不但是最小的湖,且其中還有一座最小的島,甚至還有一座有模有樣的碼頭,一艘有名字繪寫其上的小舟,堪稱麻雀雖小而五臟俱全,是一座真正有水而非虛有其名的湖,凡此種種,說來連自己情不自禁胸膛都挺高了兩毫厘。 我們是在完全意外之下得到了這一座小小湖的。那年退休之後安排已久的移居加拿大行動正式夢碎而回歸家鄉,乃下定決心在台灣打造一個小小加拿大。無論是大是小,只要擁有自然之美,得與大自然和睦相處便是。 在這樣背景之下,發現了一塊偏僻的,雜草叢生的,休耕多年的法拍地,多次流標乏人問津因而價格便宜得匪夷所思,立即傾盡所有出手購得。這塊土地的對外道路勉可擠過一輛腳踏車,沒有路燈當然也就沒有光害,去看時刷一聲松鼠當頭高枝掠過。 買來才發現有一半土地是沼澤,因為臨著水利會一口大池塘,池水長年滲透,這塊地成了長滿水燭、蘆葦和各種蕨類植物的濕地。請來怪手略加整理,竄出來的蛇至少有一丈長,而怪手當場陷入泥淖不可自拔。 於是依著因緣安排將低窪泥凝之處掘成小湖,中央留個小土丘,週邊植物完全保留,一個星期之後再去探看,小湖已經被不知何處自來之水注滿,接著來了自來魚,自然龜和鱉,鰻和鱔,蝦和蟹…,水鳥也跟著來了,魚狗、夜鷺、白鷺、白頭翁、黃尾鴝、喜鵲、樹鵲…連戴勝、蒼鷹都來過。 小小湖畔弄了個小碼頭,買來一艘命名為砂石號的小膠筏,不是做砂石生意,而是我自號石頭,內人暱稱砂子,各取其一字而組成砂石號。鐵皮屋命名白石莊,門前水域自然而然就成了白石湖。   晴雨冷暖,白石湖陪我們渡過無數時光。春來苦楝落花灑滿水面,緬槴、緋寒、河津、吉野、野薑、八重、紫薇、流蘇、阿勃勒、羅漢松、菩提、梅、紅木、落羽松、石斑、女貞、紅竹、山茶…環湖栽滿,閒走一圈,植物的香色皆複雜。 連結小湖出水一處水域搭了個木造高橋,階梯登上高點設一個小小平台,啟用時辦了有如家家酒的晚會,朋友來聚,在地童男童女提著燈舉著火,拉著小提琴引導,仙樂飄飄,燈火闌珊,即至雙雙對對相繼登臨高台,台下人要求一對對皆得台上蓋章用印見證之後方得過橋,於是對對夫妻擁抱、親吻的甜美畫面也浪漫的印上了湖心。 十年下來,橋坍了,改建一座鋼樑拚木平橋,再幾年,橋畔垂柳倒下,期望的桃紅柳綠只剩桃花依舊笑春風,湖畔一座平台也坍了,重建一座更寬敞一點點的,長期使用的釣魚台的名號因家人無一膽敢釣魚而名失其實,恰好週邊六株櫻花逐一植栽完成而乾脆改稱訪櫻台。台上小坐,藍天浮雲掠過湖面,徐志摩先生的詩情意象徐徐摩莎出來。始信白石湖在門前,莫須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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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拜倒在「石榴裙」下

樹梢上的石榴果 文/攝影 伊蓮小姐 北方冷得快,慶幸是乾冷,最近16度的溫度,在台灣可是長袖衣服出籠了。悠閒走在天津的街頭,秋意正濃,一些植物都開始起變化了,此時注意到了,幾乎有庭園的家戶,都喜歡種上石榴樹。雖然堂姊跟姪子自家沒種植,但是周邊社區鄰居皆能瞧見石榴高掛著。 美麗的蒙自甜石榴子帶著粉紅的琥珀色 生長在台灣,倒是見過附近鄰居家種過石榴樹,多年前也見過石榴開的紅花。天津堂姊很是驚訝表示:南方地區也有?我回堂姊說:曾經瞧見過,但是不知道結果能吃嗎?直到多年前開放美國、土耳其的大紅色石榴近來,跟天津堂姊這邊的外皮顏色不同,台灣進口的帶著大紅色,天津這邊是蒙自甜石榴,外皮帶著粉紅,果肉晶瑩剔透很像粉色瑪瑙,皮薄果汁多,顆粒很飽滿,帶清甜味道。 因為口感很好,我一吃愛上,特別覺得新鮮感。堂姊又說:天津還有人特別摘種小型盆栽的觀賞石榴,可以放在室內客廳擺放,既可賞花也可觀果實;如果植栽長大後再進行移入戶外,當地人非常喜愛。所以我走在街頭,特別注意觀察樹種,看見結果的石榴果,總不吝惜的貪戀著,或是拍攝著,有種「果在樹梢、喜上眉梢」的愜意感。 在台灣,超市有販售進口石榴果汁,這兩年流行喝起石榴汁,有趣的是:人們以前把「石榴」跟台灣的「番石榴」(芭樂)混為一談,其實兩者完全是不同的,石榴比芭樂更早傳進來。石榴本身喜歡溫暖向陽的環境,抗寒、耐乾旱、耐貧脊土地等;營養價值高,可製藥、製水果酒跟果汁,用途甚是廣泛。 雖然沒能在天津開花時節親眼看見,但在台灣曾經驚鴻一瞥過,對其紅花留下很深印象,古代詩人韓愈有詩句寫:「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 金秋石榴熟成時,人們又比喻:石榴果種子很多,是「多子多孫,子孫滿堂」的象徵。從開出紅似火的花,到結成果實的過程,天津街頭、公園裡常見石榴樹的身影。不得不說:天津人真的「拜倒在石榴裙下」。 據說,石榴最初是張騫出使西域帶回來的,還帶回葡萄,難怪北方常見葡萄栽種,原產於西亞、中亞一帶,就是阿富汗、伊朗等地。在天津看見這美麗的石榴樹,結果高掛樹梢,為我的天津行增添美麗光彩,感謝著萬事萬物的運行,讓我見證這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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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東原老街一隅

詩/攝影 晚晚 我的步調沒那麼歡快 小雪之前也不認悲 他們老說我歲數青春陳年 沒看懂我彎腰拾起的方向   秋蹲了下來彷彿入土 微安的靈魂好整以暇 等你上了那級臺階 把疼痛束成馬尾 節拍中庸像一行野溪甩動風鈴 叮叮咚咚,而我聽見的聲音 最近。用提琴拉划的半徑 方便我們在圓圈中沉溺── 你忘了可以拉起嘴角的 野生的微笑   小雪來時可做一世春風 不敢不添旺壯的柴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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