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再見了!教師會館

■王岫 住台北教師會館附近35年。本來對其無感,以為那是供老師出差才能進去的地方,跟我們沒甚麼關係。 後來發現,教師會館雖然以教育相關人員住宿為主,但餐廳倒是對一般民眾開放的,它又是旅館,全年365天都開放,即使過年也有餐飲可吃,單身者也不怕找不到地方吃飯。它的餐飲也不算貴,不管中餐部、西餐部(咖啡廳)或住宿附帶的早餐,價錢都都算平價。 最初是二十幾年前,假日去吃它的早餐。咱們雙薪家庭,早餐通常來都是我昨晚預買的麵包或一大早去外面買個三明治,老妻在家泡個牛奶、麥片,就與孩子匆忙吃完,趕緊上學、上班了。後來知道教師會館的早餐竟是稀飯、饅頭和四樣中式小菜,竟然勾起我小時候,母親經常熬煮的米粥和醬菜的早餐滋味。於是假日時,就去教師會館吃早餐,當時一客才60元,不挑食的話,算是便宜又能轉換口味的。有時有親友來家住宿,早上要趕早搭車的,我便帶他們去教師會館吃早餐,親友們對能吃到小饅頭配稀飯,驚奇的還不少呢! 後來,也去中餐部吃飯,不過都是家庭聚餐為多。前幾年,過年前的家族聚餐便在中餐部舉行,一桌5、6千元,總比大飯店便宜些,餐廳經理還特別幫忙開車來的兩個女婿留兩個私有車位,要不然台北停車真困難。 其實,我們倒是這兩年來,才跟教師會館混熟到如走自家廚房。那就是其西餐部推出簡餐,一客180元,附咖啡、水果;買餐券還買10送一(去年稍漲為一客220元,但買10張送兩張)。在台北,要以200元左右吃到有附咖啡、水果的簡餐大概也不多了。 我們就一周有三、四個午餐到那裡報到;特別是夏天炎熱,在那裡吹冷氣、看兩份報紙,總能打發許多時間。因為常去,服務生跟我們熟了,都幫我們留指定座位了呢!老妻愛吃廚師做的滷豬排,有這道菜時,服務生還會打電話來通知我們不要缺席喔! 但教師會館畢竟年歲大了,明年就要以危樓都更名義改建了,只經營到12月為止。本想還可把它當自家廚房到年底,但沒想到五月就碰到疫情大爆發,餐旅業幾乎都受到重創,我們也幾乎一個月沒去了,後來得知它在6月3日歇業了;這一改建,至少也要五、六年才能再看到台北教師會館的招牌,只好提前向那些要被資遣的辛苦員工們說聲:再見了!我的好鄰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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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小詩五首

■胡淑娟 〈偈〉   青山坐禪 於 藍海無邊的蒲團 冉冉暮靄毫無罣礙 濤聲也靜止了   〈裸〉   蚌珠無殼 浪花開在舌尖 雨聲走出妳的心扉 鹹中帶鹽   〈愜意〉   酒自微醺,酣甜 黑夜自我半開,暗香 月在滿溢的杯子裡 浮起,圓了   〈蝶與花〉   蝶是一句獨白 喃喃唸著 沒有一朵花 聽得懂的偈語   〈老〉   錯位的骨骼 凌亂地堆放在乾癟的皮囊裡 猛然抱起 成了一灘垮掉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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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談下棋

■台客 「觀棋不語真君子,起手無回大丈夫。」 「楚河漢界,兵卒有去無回。」 相信只要會下象棋,對以上俗語都能朗朗上口。象棋棋子不多,學起來也不難。然而棋藝卻很深,即使窮一生去研究,也無法探索透徹。 為分辨每個人棋藝的高低,故設有等級制。我們常聽說某某人象棋三段,某某人象棋五段,表示他們棋藝了得。當然三段五段不是自封的,而是要經過有公信力的棋藝單位鑑定過,並發給證書。 只要在傍晚時分,公園裡涼亭上大樹下,經常看到有人成雙成對在「廝殺」,只要有「廝殺」,就一定有好奇者圍觀。當棋局下到精彩處,只見下棋者搖頭晃腦,舉棋不定;觀棋者竊竊私語,頻以手勢或暗號,欲助一臂之力。有些修養較差者更忍不住動手或動嘴下起指導棋,惹人厭煩,故有「觀棋不語真君子」之語! 象棋下起來千變萬化,到最後階段擒拿「將」「帥」時,更是精彩萬分,一步錯滿盤皆輸,有人就專門鑽研此種「殘局」。我曾經在街頭見高人擺上多盤「殘局」,接受現場觀眾挑戰。只要能破殘局,立即奉上現金若干,否則挑戰觀眾也要付上相對金額給他。似此局面經常是圍觀者眾,真正下場接受挑戰者寥寥無幾。 讀中學時,我就學會下象棋。由於缺乏高人指導,實際下棋的機會又不多,棋藝始終進步有限,真是可惜。我比較有興趣且較有研究的棋是圍棋。 圍棋據說在幾千年前的堯舜時代就已發明,深獲歷朝歷代文人雅士者喜愛。中國古人發明圍棋,但圍棋真正發揚光大卻在日本。日本培育圍棋人材不遺餘力,設有各種圍棋學院,每年並舉辦獎金很高的各種大賽如本因坊、棋聖賽、名人賽等。我國的林海峰、王明琬等皆曾在多個大賽中奪得最高榮譽,揚名立萬。圍棋的棋盤較大,棋子也較多。下一盤圍棋最快也要花上一個多小時,日本正式的圍棋賽有些甚至一盤棋要下兩天。圍棋學起來也較困難。由於以上因素,下圍棋的人口就比下象棋的人口少很多。 就讀高中時,因為班上有幾位同學會下圍棋,在他們的影響之下,後來竟然全班有三分之一的同學皆會下圍棋。為了在相互比賽中獲勝,那些日子大家課餘紛紛買書來研讀,一年下來我的棋藝確實精進不少!由於對於圍棋曾有鑽研,往後歲月圍棋一直成為我的最愛,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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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觀音

吳鈞堯 觀音山,聽聲還是看山 日影恆在 移左或右 攸關夏日與否 當然,冬至了 也會為冬移動一寸心腸   對看觀音並對聽 菸酒與無常 在陽台間細分溫暖 恨與恨扯不明白 都關於一顆心的腫脹 以及它們被允許的漂流   面對的街衢與車流 一暝與一暝 都比前時更長大 風景的腫瘤都肇因 安靜來得晚 並且無動於衷   胸臆間含一口酒 沒收幾口菸 燒與燒,是為了聆聽 遠方的山上,有誰下山 暗藏的跫音 燒出一座血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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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童年的過年

■安老師 小時候,台灣過年的氣氛從菜市場開始,年前菜場周邊,添了些臨時攤販,有擺在地上、有架在床板上,有放在三輪車後面的。臨時攤販賣年糕糖果、賣串串鞭炮,也賣一幅幅紅底金字春聯,每個攤位都裝點得花花綠綠,喜氣洋洋,透出過年氣息,一大早,採購年貨的人潮就熙來攘往,老爺扶著老奶,兒子攙著媳婦,娃兒前後蹦跳,菜市場熱熱鬧鬧,盼著的過年就在眼前。 那些年,我家住在台中西區模範街市場邊,大陸到台灣,歷經連年戰亂,難得過個太平年。臘月二十三「祭灶神」,老爸興致勃勃地對我們說灶神的故事,送灶神上天這一天,供桌上糖瓜必不可少,甜甜黏黏的糊住灶神的嘴,讓他只能說些「甜言蜜語」。灶神神位兩邊的對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是平民百姓的心願。 那時我還沒上小學,家裡廚房用煤油爐燒飯,沒有灶,沒有灶間,也沒有灶神神位,但臘八那天晚餐,我們有濃稠香甜的臘八粥喝,紅棗、桂圓、蓮子,一顆顆慢慢咀嚼。飯後有花生糖、芝麻糖,麥芽糖可以吃,都得感謝灶神。 「臘八祭灶,新年快到,閨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婆要衣裳,老頭打飢荒。」臘八是小年,老爸講完灶神故事,教我們唸這首河南詩歌。「打飢荒」當時只知念得順口,長大才知道是「困難」的意思,新年快到了,家裡每個人都想要東西,哪知當家難! 迎神,是貼完對聯,準備吃年夜飯前的大事,老爸穿上大陸帶來的藍色長袍,領著全家大小,遠近稀稀落落炮竹聲,暗黑夜色中,門前空地一個鐵桶,鞭炮放完,金紙點著,艷紅火焰,越燒越旺,「呼!呼!」竄起一尺多高,火苗,在冷風中飄搖!「這『火』,寒冷中帶來溫暖,黑暗中帶來光明,火光很遠看得到,祖先聽到鞭炮聲,看到火光,知道後代子孫在迎接祂,就來了。來和我們一起過年。」老爸默禱後,對我們述說。中國人慎終追遠的傳統,都在這幾句話中。 河南人過年吃餃子,除夕下午開始,全家動員,和麵的和麵,擀皮的擀皮,煮的煮,包的包,餃子裡包個棗子,包個貢糖,包個花生,吃到的像中獎一樣,高興的大笑大叫。當年台灣只有爸媽和我們兄弟四人,那時物質缺乏,老媽忙了幾天,也能有魚有肉,弄出一桌豐盛的年夜飯,吃得熱熱鬧鬧。 新年第一天,起床梳洗完畢,先拜年。行跪拜禮,全家先向祖先神位磕頭拜年。老爸每年必說:「我們是漂流戶,大陸漂流到台灣,不能忘了祖先,不要忘了老家,」殷勤叮嚀的話語,長大從台灣漂流到更遠的美國後,才深刻體會其中離鄉背井,失去故鄉的無奈和辛酸,祖先拜完年,向爸媽拜年,拜年完領壓歲錢,是我們最高興的時間。 將近中午,「咚咚~鏘!咚咚~鏘!咚咚鏘咚~鏘咚鏘~!」菜市場前廣場陣陣鑼鼓聲,夾雜著霹靂啪啦的鞭炮聲,附近軍營的龍隊前來舞龍與民同樂,竹紮紙糊的龍頭,布縫的龍身,踏著鑼鼓點,追著龍珠,鞭炮煙霧迷漫中,迴旋上下,起伏前進。廣場表演完,走街串巷遊行,後面跟著鑼鼓聲吸引來看熱鬧的民眾。 過年,菜市場休市三天。年初四開市,一半攤位還閒著,零零落落多了幾個賣燈籠的攤販。盼望的年節已過,即將迎來元宵節。 往事如夢,匆匆已過一甲子,退休後客居異鄉,多少次,沒有鞭炮聲,沒有團圓飯的過年,多少次,除夕夜想起老爸當年的話,回憶起台灣菜市場邊童年的過年。 (寄自美國馬里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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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嬸嬸

■林佳穎 一轉眼又到了嬸嬸的忌日,這日到了嬸嬸的骨灰罈前,為她上香,她過世至今年有三十餘年了!想起她的一生,總免不了引起我些許的感慨,我領悟到上天對待一個人是厚愛亦或是殘忍,果真是很難下評論的。 綜觀她的一生,她的前半生一直到她罹患癌症、繼而過世的前一年,都是很令人稱羨的!首先,她生長在一個富裕的家庭,並且是個集美貌、有高職學歷(在三十多年前的台灣社會,女孩子能擁有高職學歷,已屬不易),甚至是個集「沒有近視、沒有蛀牙」各種優點於一身的「完人」。與她一起等過公車的爸爸,形容她的好眼力:在爸爸都還沒看仔細公車的型體時,她就已經清楚看到是幾號公車以及它的起迄地點了。 在那「姊弟戀」的風氣還不時興的年代裡,她就與小她一歲的我的叔叔結婚,她的頭一胎即生下了我這一代的第一個男孩,與她互為妯娌的媽媽,則是一連生了三個女孩,在祖母的面前,她占盡了寵愛,媽媽則幾乎是抬不起頭來。 一直到她三十三歲的那年,她被診斷出罹患了淋巴癌,並且已是末期,經過了一年的中、西醫的雙管齊下治療,甚至加上各種的民俗療法,她忍受了各種治療所帶來的痛苦,最後仍然是藥石罔效、回天乏術,留下了兩個分別是七歲、六歲的稚齡兒女。 香消玉殞於人間時,她年僅三十四歲。嬸嬸過世那年我七歲,對她尚有些許模糊的片段記憶,但是自小我四歲的妹妹開始,其餘堂、表弟妹對她就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了。 上天對待一個人是厚愛亦或是殘忍,是不是很難下評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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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來港側記

■林宇軒 自機場快線出發的後來 他途經街邊的攤販和行人 聽見一句句廣東話 認出文字卻無法解讀。巴士上 右方司機正料理左方的數字 他提起行李像提起籍貫 道謝的神情像道謝他的民族   行過一格格街區 望左是竹製的鷹架展翅 望右有蒸籠疊起的熱氣升騰 似乎一種親切感湧起 他想起昨日飲茶,對桌食客倆 在等待豬扒包和烏冬的對話 神似桌前水杯裡 游走筷子的神態   此地時間的分間樓宇單位是 馳名咖啡、奶茶…… 他聽見有人說:走冰,走甜 彷彿走入一個古老世界 緩慢而富於解讀歷史 此刻在他喉間流動的除了飲品 還有一種發光的文明   後來,後來的他先離開 留下一碗未喝完的熱甜湯 雲霧沉降的速度尚緩 足夠他的行李和飛機一起 抬升,在海峽之上目送一座城 像剛完成的冰火菠蘿油漸去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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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奇妙的緣份

■以薰 連續三年,就在將近歲末時節,我在上班搭公車的站牌都會遇到這位銀髮婆婆,滿頭閃亮的銀絲散發一股親切的氣質。她每年此時都會參加鄰近廟宇的法會,往年我們偶爾會一起等公車,大部份時候也會搭同一輛公車。銀髮婆婆很和靄也很健談,我們東南西北的聊,對彼此都留下很好的印象。緣份總是很奇妙,素不相識的兩個人,只是偶然一起等公車,也能培養出情誼。 日昨我們又在公車站牌巧遇,我們彼此露出驚喜的表情,因為法會已舉辦二週,卻到現在才看到彼此。她原以為我已搬離這裡,或者另謀他職所以不在此處搭公車,能再次相遇,我們都非常興奮,像是久違的老朋友。這日我們打開話匣子,突然她說:「我要搬家了。」我趕緊追問為什麼,原來陪伴她的女兒生病離世,孤家寡人的她,已婚兒子也因家中無適當空間提供婆婆同居,所以決定把房子賣掉搬去養老村。 銀髮婆婆說養老村離這裡有段很遠的距離,搬過去後可能就不會再來參加法會了,似乎預告這會是我們偶遇的最後時刻。頓時我的心裡感到一陣落寞,愴然之感襲來。我相信人與人之間能夠相遇,是前世締結的因緣。雖然我們認識不深,但很聊得來,彼此也都有默契會在站牌相遇。如今她將離開,我真的有些不捨。 尤其聽到她將搬到養老村,發現從前一直很支持長輩住養老村的我,瞬間竟然覺得那是一件很悲涼孤寂的事。真沒想到,過去對養老村按讚,都是因未切身感受;如今聽到身邊認識的長輩入住養老村,竟會感到遺憾。 我鼓起勇氣跟銀髮婆婆要了聯絡電話,然後找時間去養老村找她。跟談得來也聊得開的好朋友作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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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重逢復何日

■雲霞 一個多月前,於報上拜讀作家周愚寫的〈洛城二周〉一文時,看到所附一群作家的照片中,有幾位女作家在內。我一聲驚呼,那不是芸姐嗎?好久不見! 芸姐是姊姊的小學同學。我們三人常一塊兒穿過台南公園去上學,一路上說說笑笑,度過一段歡樂的童年時光。記得有一天,我踩在路邊斜插而立呈鋸齒狀的紅磚頭上行走,那是為點綴路邊設計的。姊姊看了罵我:「快下來,怎不好好走?哪像女孩子!踩在磚尖上,萬一跌倒了怎麼辦?」我馬上乖乖下來。芸姐立即替我開脫道:「她這是在練習穿高跟鞋呢!」她的風趣與急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難忘。 中學時,她家遷往風城—新竹。剛開始她與姊姊還魚雁往返,後來就斷了音訊。一晃多年,有一天我驚喜地發現她的文章刊登於中央日報,從那時起,開始從報上陸續得知她的訊息。她文筆清新,又勤於筆耕,經常有文章發表,成為當時文壇上一顆耀眼的新星。 她家已搬來台北,而我亦正好離南赴北唸大學。同住一城,不知可有機會見面?心中念著「一別經年,她是否別來無恙?」思念之餘,學著芸姐,十七歲的我鼓起勇氣,給中央日報投下了生平第一篇稿子—〈重逢何日〉。 對自己初次投稿沒抱希望,沒想到居然刊登了,這給了我莫大的鼓勵,心想得好好向芸姐學習,於是大膽地在心底悄悄織起了作家夢。過了幾天,我所住的第八女生宿舍舍監吳媽媽扯起嗓門高叫:「307室,XXX,外找」那是我的名字。心裡納悶,在台北不認識任何人,會是誰呢?噔噔噔,飛快地一口氣從三樓跑下,到會客室一看,啊!是芸姐,真是意外驚喜!雖然在文中,不曾提名道姓,她卻依然知道,那個想念她的人是我!多年不見,她出落得益發清麗脫俗。盈盈秋水,清澈靈慧,一如當年。 已過晚飯時間,知她從木柵匆匆趕來尚未用餐,請她就近在我們宿舍餐廳用飯。廚房已打烊,通常於用餐時間只做大鍋菜自助餐,現剩冷飯殘羹,我特意請廚師起油鍋幫我們炒個熱騰騰的蛋炒飯。我面露羞澀地向芸姐道歉,沒能好好招待,但她知道在那個年代,這已是我這窮學生力所能及的界限。 此後,她很照顧我,空時,會於週末邀我到她家包餃子吃。她政大中文系班上辦碧潭郊遊,也邀我同行。記得那天,她將長髮束起扎個馬尾,潭面微風吹來,飄動的髮梢襯得她神采清逸靈動,亮麗的青春,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發現她很受男同學歡迎,相信不止因為她的美貌,斐然文采與便給口才,更是令人佩服與心動! 也許她忙於課業與寫稿,而我也因身兼兩個家教,加上繁忙的功課,分身乏術,彼此見面次數少了,終至失去連繫。日子又回到從前,我仍舊是從報章雜誌上獲知她的消息,得知她日後應國泰電影公司招聘去香港當編劇,後又辦了雜誌等等。想來不管我們在哪裡,知道彼此都安好,沒見面又何妨。 分別數十年,她仍在香港,而我卻從台灣移居加拿大,再遷至美國,時空距離越來越遠。 天上日月星辰幾度流轉,人間的我們,亦各自流轉於不同的生活軌道上。打看了一眼那張照片上的她,回憶如潮水般湧來。滿腦子是過去的她,現在的她好嗎?是曾歷經波折?還是一帆風順?突然想跨過歲月的阻隔,去看看她內心的世界。 書架上放了一本她出版的書《今宵別夢寒》,抽出來好好讀起,想從字裡行間重新認識她,她的喜與惡,她的得與失,她生命中重要的人與事……想起現在網路資訊發達,像她這樣的名人,在谷歌輸入她的名字準能看到,於是立刻查找。在網路上,讀著讀著,這幾十年的距離被科技產品輕輕抹掉。看到她的照片,有我熟悉的大學照,還有成熟與穩重的近照,依舊眉目如畫,美麗如昔,歲月真是善待知性美人。 她一定沒料到,當初我會因〈重逢何日〉那篇文章而悄悄織起了作家夢。原以為工作踏入金融界,一做三十年,是條不歸路,日常生活裡滿腦子財經消息,曾編織的作家夢早已隨風而逝,誰知兜兜轉轉因緣際會,竟然還是回到了文學路上。感謝芸姐是我寫作的緣起,緣起不滅,誠哉斯言!這份影響我人生道路的深緣,不知我在佛前曾求了多少年? 窗外微雨,雨點滴落池塘,濺起圈圈漣漪。想起詩人韋應物的詩句:「空山松子落,幽人應未眠。」而我,此時,聽著雨落的聲音,想著遠在千里外的芸姐,她可也會是「幽人應未眠」?默默送上誠摯的祝福時,仍忍不住追問自己:重逢何日? (寄自新墨西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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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囤書症

■李彩琴 有一天路過某鄰近書局,站在店門前不遠處等紅綠燈,突然心血來潮、東張西望觀察其「風水」──唔,大門居然正對捷運高架橋的橋墩耶……,那人家也經營了十多快二十年,這間應該沒事的啦~~ 隨後不久,偶然收聽到某美語電台的本地新聞,於尾端居然播報,該分店也在關閉的名單上,頗為吃驚,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當初集團會在這地段設點,想必也做過市調研究──方圓五百公尺之內,共有兩所高中、一所國中、兩所小學、一所醫護大學、數所公廣集團電視台,文風鼎不鼎盛很難說,至少也算是「文教區」吧──時迄今日,所有這些文教機構,潛在閱讀人口,居然撐不起一家像樣的書局! 不禁感嘆「看書」風氣已漸式微,甚至稱得上是老派行為,遑論要年輕讀者掏零用錢買書了!曾抽樣問過週遭有閱讀習慣的友人,都說直接在網路上訂購,沒再光顧實體書局;再者,看書不一定得看紙本,電子書也挺環保的呀! 該集團早就看清這點,據稱其七成的盈利來自生活食品雜貨類,書籍反倒成了配角似的。沒辦法,任何企業要生存下去,總得適時調整營業方針。如今第二代經營主接手,很明顯也在調整營業方針,先把許多不賺錢的分店據點砍掉,暫且止血。不禁懷念起第一代創始人的「擴張主義」,雄心勃勃到處插旗,就像前同事所評曰:「附近有沒有可逛的書局,生活品質差很多耶~~」   太愛逛的結果,也造就了在下的「囤書症」。 「囤書症」之症頭,診斷方式非常簡單: 某本書實在太重要了,一定要先買起來放著;至於甚麼時候好好拜讀,那就再說吧。(就像以前同事所說的,整理收納的書籍先囤購一大堆,心就安了;至於房子有沒有落實打掃,再說吧。) 症頭比較嚴重的情況是,隨後看到同一本書,又覺得太重要,非買下來不可;買了第二遍還不自知,幸好有一天無意中發現,否則可能會重複購買第三遍…… 堪以慰藉的是,眼前的「誘惑」源頭消失了,家中堆得滿坑滿谷的「重要」書籍趕快消化吧!   回想書局的「最後一夜」,平日有買書沒買書的全湧來了,應該也算是本區的「盛事」(盛大的憾事),立腳架攝影錄影的,鑽進鑽出,購書等結帳的人龍排得好長好長;買了第二遍還不自知,幸好有一天無意中發現,否則可能會重複購買第三遍……,若是平常有今晚一半的熱烈人潮,恐怕也不會面臨關閉的命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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