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的第一本書,也將是我人生的最後一本書」。
事隔整整14年了,那是2011年的春天,當被醫生宣告為癌患者,而儘管平時已涉獵過不少身心調適的相關書籍,然一旦真實的情境發生在自己身上,竟是充滿著沮喪恐懼、迷惘與無助。在歷經約莫半年魂不守舍的日子裡,所幸值遇臉書盛行,開始以文字探索內在充沛的靈感,在發表作品的同時,不經意的創作出另一種存在的價值。
回溯當時療病期間,除了擁有周遭親友們所給予滿滿的關愛之外,更勤於經營臉書,盛者一日一文。寫作對我而言,猶如一場療癒之旅,具有滌淨心靈與排毒的功能。而當時的我,除了以詩的創作自我療癒之外,也因為詩寫的風格平易近人、簡明輕快,當下吸引了不少讀者的追蹤與回應。尤其對於曾歷經傷痛的讀者,更易引起共鳴及療癒的撫慰效果,因此除了一首詩的完成之後引發讀者的廣大回響,更從每一首詩的標題開始就吸引著讀者們集體討論,集體創作,儼然形成了一種另類的共同創作機制。就如同蔣勳所言:「人世間一定有委屈和憂傷,可是通過詩句,委屈和憂傷是可以轉換的。」 那麼寫詩、讀詩在作者與讀者之間,除了是一種融化憂傷的進程,更可以衍生為一種共創的互動關係。這或許是早期被臉書讀者及出版社歸類為療癒系詩人的由來吧?
記得當時讀者真情的回應:
「初次見識您寫詩詞的意境,它能讓人心靈沉澱,彷彿有一股魔力,吸引著我將時間停留在您的網頁,繼續探尋更多的驚奇。」(鄭茉莉)
「讀姵綾的詩好像在與我對話,每每引起我的詩興再起。」(陳長慶)
「忘了起初,如何闖入一個美麗的錯誤,詩人姵綾殷切的奉詩茶,一縷茶香,入了心,暈了,醉了。原來詩有毒,忘了打預防針;忘了怎麼這樣無可救藥,一種病名叫「詩心瘋」像詩蠱,讓你不得不愛上詩,愛上她寫的詩……。」(王惠中)
「閱讀陳姵綾的詩,會有種自己也正在熱戀中也似的況味。如幻似真,如痴如醉,彷彿眼前躍然一片仙境般的朦朧美景,心湖裡滴滿著醉人的羅曼蒂克。」(飄簫)
我認為生命本質的最高境界在於「無憾」兩個字。也因著感恩所以珍惜擁有,也因為釋然而讓內在的靈魂透過文字的抒發得以重獲自由。因此勤於為文寫詩,或可說是大病一場後深刻感知生命無常的療癒之旅。所以當以為生命面臨絕境時,我曾經跟上天對話:「倘若祢留下了我有特別意義,那麼就讓我用我最喜愛的文字療癒更多的人吧!」
對我而言,面對生命的無常,所要實現的「願望清單」勢將與時間競速,且類以「臨終遺願」般的急迫時,一心一念希求所產生的爆發力與執行力,是多麼的不可思議;當時的心裡是這麼想著:「《姵綾情詩》是我人生的第一本書,也是我生命的最後一本書」。(這也是「姵綾」情詩命名的由來)
因此2012年11月所出版的《姵綾情詩》,對於大病初癒的我而言,就是「願望清單」的實現。彼時FB的網路效應及讀者所相續連結的力量,在詩集上市短短兩週內,進入博客來網路書店新書文學類的排行榜第一名。直至2023年和雲遊畫家莉塔共創的第五本詩集——《後來的你,好嗎?》,也因所安立的書名再度吸引著不少讀者對號入座,相互交流著彼此歷經的生命故事。文字有溫度、文字有力量,我始終相信,一顆善解的心,能讓文字成為最美、最動人的線條。
曾經接收讀者的來訊:「謝謝妳,妳的詩,改變了我的人生。」,這對我而言,「生命」透過文字所產生的漣漪,可以成就作者與閱讀者之間,互以療癒的「藝療」共體。世界透過「詩」映照每個人內在深層的心事,而詩人或許只是個記錄工作者,除了記錄彼此的存在,也在無意間挖掘了不著於外相屬於內在最柔美最慈悲的心靈桃花源。我認為,文字只是元素,愛是基底,創作是一種能量的延伸與可複製的感染力。透過這樣的抒發與傳導,讓所有的文字在創作的「想像」空間裡展演無限的可能;就如同賽斯所言:「信念創造實相」,實相由信念而來,而這些「信念」與「愛」所凝聚力量,在歷經生命的悲喜交折之後,產生了文字的靈動,並賦於詩寫有了深邃的意涵與層次。這對我而言,內心深處最為感動的是,在茫茫人海中,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有人正讀著你的詩,有人正與你的文字產生共鳴與相契,這是何其微妙的因緣啊!
在《後來的你,好嗎?》詩集裡的第一首詩〈從第一行字開始〉:
你呼吸著我的心跳/低眉下探45度的景深/凝視書頁上私密對角
語境成熟/時間結晶
裸露一襲半透明的距離/跨過夢土
從第一行字開始/你是離我最近的距離
除此之外,在〈我與我的孤單〉也提及:
恬靜已然夜色/溫柔已待
只想寫詩與你傾訴/我與我的孤單/是自我修煉的一種方式
藉由「孤單」寂靜的時空大量創作,以熱情、充滿正面能量的文字回應情感的糾葛,以坦然之姿面對日漸衰頹鏡中的自己。因此,自我敘事與傾聽,訴說與回應,不斷以創作來淨化自己內在的靈魂並與歲月不可逆的容顏達成一種釋懷的和解。
「可以放飛吧!」關於那放不下的罣礙以及過往的苦難、過往的戀人,甚至所有形於外的諸相?
在〈愛你的另一種方式〉可以豁達的寫著:
放飛/是一種曖昧的生活哲學/也是我愛你的另一種方式
在〈詩句比愛情具象〉亦可以如此超然:
將溫柔與慈悲,置放另一個/我/隔岸觀火
關於新近出版的這本詩集《後來的你,好嗎?》,看似尋常的一句問候語,何嘗不也是每個人向內覺察、自我叩問的一種方式?
夢輕盈/畫過雁聲/山脈佇立成一座夢想
我用甚麼來回應青春/就讓詩歌登峰攀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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