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埋霧日記 那天的後達達與碎片

詩╲圖 劉梅玉 剪開下午兩點零五分 的界線 舊有的敘述被裁斷 熟練的,形容詞 失去了邊界   有部份的,碎片 讓彼此的圖像變得陌生 無法指涉的片斷裡 一切變得更加完整且安靜   撕裂的毛邊很刺 並且產出陌生的痛覺 然後,封閉的領土更加遼闊 隨機且偶發的細節 沿著那天的午後 變成一種精準的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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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野鳶尾

詩/圖 琹川 開始有一些竊竊私語 在雨梳過長長髮絲之後 她坐過的矮牆上 青苔點點甦醒 密密編織 綠繡眼悅耳的連音 鳶尾花側身過來 靜靜閱讀這波閃的青春 瓣瓣心念一一舒展 如蝶的飛姿 款款輕舞於光的旋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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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 踏莎行/城市的腰帶

詩/攝影 葉莎 這城市有屬於自己的腰帶 透明且柔軟 圍起自己獨特的風格 屋宇正在河中沐浴 窗子和鳥聲陸續洗白 人在岸上也在水中不停行走 每一顆石頭深諳紀事 記錄水流,季節 岸邊每一朵花的分類和科屬 (善變又易飄零的何止人世) 春天攀枝木棉 橙紅色的腰帶會繡上魚 心情不定的波紋和鵝卵石 我來遲了 恰見夏日的鴿子送信給流水 城市的腰帶飛騰而起 充滿喜孜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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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自珍集/〈落梅風〉.澎湖花火節

(資料照) ■子寧 波如鏡 萬籟輕 剎那之間天地鳴 翻江倒海起巨鯨 溢彩流光驚天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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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簪花紀事 棲間

文/離畢華 圖/盧兆琦  如果話語是可以撕成一絡一絡的風,我們把一絡絡的風再細心的紡成絲,用這些絲線依經緯編織,編織成綴滿剔透珠璣和靄靄關愛的錦袍,在座詩人一人一件披上,心上身上都暖暖的。 我們互相戲謔、拋接詩句和笑聲,笑聲與笑聲之間以香茗和烈酒,真是「酒后頗思茶,意纔少動,香茗已置几上。」可我們的聊齋不言怪力亂,但我們談及神。久居字裡行間無形無狀卻又擬聲狀形忽現忽隱的神。這聊天之齋是台江泮的一套房子,幾間房充作民宿,屋旁緊鄰花圃的一塊地擺上長桌和座椅,水果糕餅香茶和好酒擺上來,那甘醇和濃烈的滋味便是開啟話匣的金鑰匙。 如果從四草盪著竹筏向北,是否能連通到鹿耳門呢?舊時此地此區水路四通八達,說鄭成功從鹿耳門攻來,那些鬼魂是曾葬身內海、舉著「鄭」字旗的官和兵嗎?詩人吟:「……紅毛仔揆一臨城視察海防/赤艷日頭熔去甲冑的囂張,恍神驚叫/有人騎鯨,縱浪來了!……」他的中軍帥船堂堂皇皇來到荷蘭人城堡之下,無奈潮低難進,「……祇是海底鐵板砂牙牙噬我中軍帥船/積淤成尺餘的灘水,聖母媽祖我的娘/我的快哨銃船和鳥尾舟,待又如何/前時風颱您毀其城郭,這時/此刻,請再助我潮水三篙……」只是時局詭譎身心魂魄難以自主,「暮春潮將暖,祇是還冷冷冷的是一生無可如何/中提督甘煇啊且端正金冠/後提督萬禮請齊整你血紅纓帶/前導我最後一次戰役/騎鯨向海,揮別/台灣,我的國」;是的,百無一用的書生和詩人也在暮春潮已暖的時節,越過高蹺鴴繁殖區、四草濕地的紅樹林和鹽水溪口一大片中白鷺營巢的鷺鷥林,乘坐竹筏穿越低垂的綠蔭,我們在找尋什麼?詩意嗎?如此單薄的願想。 畢竟地處國土南境,說是春天體感卻是初夏,眾人玩耍了一整天早已汗濕衣襟,幾番周折總算棲在台江泮,借宿一宿。 我們談詩吟詩、說文解字,興興頭頭竟不知夜已深沉月兒昏昏。 江畔叢叢花樹在隨著夜風輕擺的燈光下生出許多暗影,影影綽綽間似有一條條鬼魂在遊蕩,暗與暗之間是光線切割了暗而亮現的物景,雖說是顯現,能看到的也僅止於五公尺十公尺外的景象,倒是枝梢上正熱鬧著的鳥叫聲,讓人誤以為牠們也是一群文人,拚館似的與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拋擲著大顆小顆的金珠,讓它落在黑夜的的大盤子上,發出鏗鏗然之聲。 當大家盡興而闌珊,各自拉著簡單的行李尋找自己的房間,我仍在花圃的暗影裡遊蕩,橘色和紫紅的九重葛姊妹般交頭接耳的說著彼此同命底卻不同花色的人生,聲雖悄悄,但現時因地靈輕透,所以傳到池塘邊那個名叫斑芝的高偉漢子耳裡,徒擾得單身的他心慌意亂,一大叢的菅芒和蘆葦蹲在池塘旁邊抽著菸,在月色下生出一蓬蓬白色的穗。「喂!你要睡哪一間啦?」 我?今夜就讓我化作蚊虻棲在那株有著銀月一般葉色的錫葉蘭她淡紫色的夢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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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記文壇舊事 ── 懷念那些走在我們前面的文壇人

文/圖 林少雯 ■ 在周夢蝶淡水河邊山居 受文藝界崇敬的詩人周夢蝶,人人尊稱他周公。曾出版《孤獨國》、《還魂草》、《周夢蝶世紀詩選》、《約會》、《我是怎樣學起佛來》、《十三朵白菊花》等詩集。周公已仙去多年。常想起他。第一次見他,那年我十八歲,高中剛畢業,到台北來半工半讀。有一天跑去武昌街周公書攤看他,送給他一條藏青色手鉤圍巾,他不知道我是誰,我也沒說我是誰就跑了。幾十年後的一天,到他淡水山居探望他,提起這件往事,他說不記得了。可是過幾天,他找到我辦公室,將一幅卷軸送給我。卷軸外寫著「花妹妹與樹哥哥」是我一套童書的書名。打開卷軸是他著名的瘦金體字跡,寫著「善不由外來兮,名不可以虛作。孰無施而有報兮,孰不實而有穫。」臨走時我送他到門口,他與我握手,大家都知道他的手勁有多強,幾乎把我的手給捏碎了。   ■ 與林良及周慧珠 永遠的《小太陽》,著名兒童文學作家林良,我們都是看他在國語日報上翻譯的「小亨利」及「淘氣的阿丹」長大的。我總是叫他林良爺爺,他就像爺爺般的愛護文友們。與他結識幾十年,同遊過江南、墾丁、花蓮……。他總是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無論他有多忙,總是有求必應,感恩他為我的十本書寫序。那是他留給我最好的紀念。 周慧珠,曾任職於康軒文教機構、光復書局、國語日報社、世新大學出版中心、人間福報藝文中心、福報文化、香海文化總編輯等。身材嬌小的慧珠,腦後總是挽個髮髻,大家都暱稱他「周奶奶」。慧珠所主編的書籍、刊物曾獲行政院新聞局小太陽獎、金鼎獎。她在編《小作家》月刊時,經常向我邀稿。她在《人間福報》服務期間規劃出版我所撰寫的古籍白話賞析—弘一大師與豐愷師徒合著的《護生畫集》套書六冊,由《香海文化》出版。慧珠英年早逝,留給文友們無限的懷念。   ■ 與紀剛在洛杉磯 學生時代,就讀過紀剛被列為四大抗戰小說之一的《滾滾遼河》。他是我心目中的大作家。1994年我去美西旅遊,到洛杉磯時特別脫隊去看作家徐意藍,她邀宴了一桌旅美作家餐敘,席中就有紀剛。能與我的偶像見面,非常歡喜。後來我在幫《中央日報》副刊撰寫〈作家的第一本書〉專欄時,還特別隔洋訪問他。他年長我許多,我們算是忘年之交。   ■ 與蔡文甫老師 懷念蔡文甫老師。我辭去工作進入文壇,蔡老師是第一個給我專欄的主編,那時他在編《中華日報》副刊,他不厭其煩的寫信鼓勵我,細心教導我如何把報導中有關數字資料寫得更清楚詳實。他經營的出版社《九歌》的子公司《健行》,也為我出版了《溫柔的對待》和《愛你的心情》兩本散文集。此二書於民國八十七年獲五四文藝散文類獎章。感恩蔡老師的栽培,他是我生命中的貴人。   ■ 與修道的前輩墨人老師 墨人老師,曾任報社主筆、總編輯、總經理、東吳大學中文系兼任副教授,英國劍橋國際傳記中心副董事長。創作以詩和小說為主,長篇小說《紅塵》獲得新聞局金鼎獎及嘉新優良著作獎。 墨人居住北投山區腳下,市圖秀山閱覽室就在他家附近,他每天寫作、打坐練功之餘,都會到閱覽室去翻閱報章雜誌。每翻到我的作品,就會寫信來鼓勵我。他極有耐心,蠅頭小字寫得密密麻麻,對我這晚輩鼓勵有加。應《文訊》封德屏社長之邀,訪問過幾次墨人。他寫作態度的認真勤奮和古典詩詞的造詣,是我望塵莫及的。   ■ 與「永遠的青鳥」蓉子 與詩人羅門及蓉子伉儷的合影,攝於台南孔廟,有三十多年歷史了。當時是參加省政府新聞處所舉辦的府城參觀活動。蓉子是位溫和有氣質的詩人,在我心目中她是一位大姊姊,我更喜歡叫她阿姨。她總是和顏悅色,說話聲音輕柔,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雖不多,但幾次的旅遊、座談會、聚餐等,也體會了詩人的氣度。她送過我她的詩集《青鳥集》,我也在中央日報〈作家的第一本書〉專題中專訪過她,介紹他1953年出版的第一本詩集《青鳥集》。 蓉子被稱為「現代李清照」、「不凋的青蓮」,「自由中國詩壇祖母輩的明星詩人」。余光中讚賞她為「詩壇上開得最久的菊花」。她寫詩也寫散文,創作不斷,被譽為詩壇「永遠的青鳥」。 蓉子的夫婿羅門,也是知名詩人,曾獲藍星詩獎、文復會文化榮譽獎、教育部「詩教獎」、中國時報推薦詩獎、中山文藝獎。「麥堅利堡」詩獲菲律賓總統金牌。羅門已被編入中文版的《大美百科全書》和英文版的《世界名詩人辭典》。   ■ 與楊念慈老師 專程到台中,為《文訊》採訪資深作家楊念慈老師。拜讀過楊老師許多著作,與他相識幾十年,曾同遊過溪頭、亞哥花園等地,也一起開過幾次座談會,聽他娓娓敘述,喜歡他的學者和作家風範。小說《少年十五二十時》為他的代表作之一。楊老師是天生的說故事高手,小說佈局懸疑、人物性格和語言類似電影的運鏡手法,極有戲劇張力。他也是軍中作家代表之一,曾獲中國文藝協會第一屆小說類獎章、教育部文藝獎等獎項。曾在中興大學中文系任教。他早期寫新詩和散文,後來以小說創作為主,著有散文《狂花滿樹》,小說《殘荷》、《落日》、《陋巷之春》、《廢園舊事》、《黑牛與白蛇》、《少年十五二十時》、《大地蒼茫》等長短篇近20部。   ■ 與畢璞大姊 畢璞大姊是一位廣播人、作家、翻譯家。先後於《大華晚報》、《徵信新聞》擔任家庭版編輯。出版的40部著作中,有14部短篇小說、3部中篇小說、12部散文、小說散文合集1部、2部傳記、1部雜文、3部兒童文學作品、4部翻譯小說。散文作品〈第一次真好〉被選入國立編譯館國民中學國文課本……,在她仙去前《畢璞全集》問世。 幾次去專訪畢樸大姊,也曾與封德屏及姊妹們開著關懷資深作家的列車登門去拜訪。我是小輩,對文壇大姐們的作品、行誼都尊崇而敬佩。不論我私訪或與姊妹們一起去打擾她,她都如此親切,雖然摔斷腳,拄著拐杖、甚至坐著輪椅,也親迎親送,親切的接待大家。那年文訊拍賣作家們捐贈的文物,大姊捐出林語堂先生的字及多位作家的畫,還捐出豐子愷為林語堂創辦的《宇宙風》雜誌繪製的漫畫十三幅,珍貴的手稿原畫,拍到了高價。大姊的慷慨大度,永留人心。   ■ 與梁丹丰大姊 梁大姐既是作家、畫家也是學者。我們曾同遊過台灣許多地方,也曾一起應邀去佛光山演講,還一起出洋參加世界女記者作家協會台灣分會去希臘、土耳其開年會。旅途中,在羅德島,她曾在我耳邊說了些悄悄話,讓我一生受用無窮,非常感恩她。後來也為《文訊》專訪過她,她贈送我許多畫冊。大姊最了不起的是,她不為自己作畫,而是繼承父訓畫天地的大美和大愛。13歲逃難到重慶時,她開始學畫,父親梁鼎銘要她大聲發誓:「畫畫是要把人們忘記的身邊的美找出來,找回來後要還給他們。」她一生遵從此誓言,讓她從一開始學畫就知道要畫天地的大美和大愛,使人間更美善。她不能私有,她的畫最好的歸宿就是捐給國家。晚年她將一萬多幅畫捐贈國家圖書館,出席大姊的畫作捐贈儀式,禁不住讓人熱淚盈眶。   ■ 與曾永義、瘂弦在蘭嶼 藍天碧海,海天一色,難忘蘭嶼之旅。與曾永義、瘂弦和蘇偉貞一起應《牛頓雜誌》之邀,到藍嶼了解當地的環境和生態。記得瘂弦和曾永義兩位老師在海邊喝高粱,半杯酒加半杯水,喝得高興。他們也邀我一飲,我既沒酒量也沒酒膽,不敢應戰。他倆高談闊論,我就在一旁聞聞酒香。雖然滴酒不沾,但竟然獲邀加入酒黨,終身難忘。瘂弦如今移居加拿大,曾永義已位列仙班,留給文友和傳統戲劇界無限懷念!   ■ 與姚宜瑛在愛琴海 那年,世界女記者作家協會台灣分會的姊妹們,開拔到希臘愛琴海邊開年會。年會結束後,姊妹們盡情享受藍天白雲的饗宴,乘著郵輪在海上遨遊,並登島去玩了幾天,留下許多美照。 姚大姊是作家、出版家,曾任《掃蕩報》、《經濟日報》記者,《中國文選》主編。她創立的大地出版社是臺灣文學出版界的「五小」之一。她個人出版過《春來》、《十六棵玫瑰》、《煙》等作品,散文〈暗〉、〈報答〉於聯合報副刊發表,並被讀者文摘選入刊載。 姚大姊對我極好,她喜愛我在中華日報的專欄「氣功不神秘」,力排眾議出版了三本書。也出版了我的一套童書《樹哥哥和花妹妹》。力排眾議,是因為大地是專出文學書的出版社,竟出起氣功和兒童文學的書。感念姚大姊的愛護和栽培。她雖已去了天家,但對文學的貢獻永存人心。   ■ 與李潼在墾丁  那年,參加兒童文學之旅,到墾丁開研討會,在海邊看海看浪吹海風。李潼那時意氣風發,辭去教職,專心創作,不但得了許多大獎,也寫了幾首膾炙人口的歌詞。沒想到人生無常,他在文藝界發光發熱的當下,卻英年早逝,留給所有文友無限的哀傷和懷念。 李潼1978年開始寫作,文類包含兒童文學、散文、小說、新詩、歌詞等,也有劇本、文學評論和報導文學等創作。他最知名的是兒童文學和少年小說的作品。他寫的歌詞以〈廟會〉、〈月琴〉、〈散場電影〉最為膾炙人口。兒童文學創作連續獲得洪建全兒童文學創作獎少年小說首獎。曾獲時報文學獎及國家文藝獎。創作不輟的李潼,2004年英年早逝,享年五十一歲,令人悲痛萬分,他去世前幾天還寫了一封信給我,捧著信不禁熱淚盈眶。李潼曾邀我為他的一本新書寫序,那是我唯一為他做過且值得懷念的事。   ■ 與瀟灑的丹扉阿姨 婦女寫作協會的女作家,不論年紀,都以姊妹相稱,但對丹扉,我總稱她阿姨。我學生時代即讀丹扉阿姨的《反舌集》,她共出版過30多本專集。文風機智流暢,常以自嘲和幽默筆調刻劃人生百態和社會現象,風靡一時。 我是她的粉絲,每次見到她都覺得很歡喜。她是個很自在的人,跟她說話讓人感到愉快。有一次我們在信義路長榮大樓旁等封德屏下樓。丹扉跨坐在路邊一輛路人甲的摩托車上,像即將遠遊的騎士,模樣兒很瀟灑,那就是她的樣子。我們邊聊邊笑,很開心。但她經常在忽然消失,讓大家找不到,原來當了背包客去大陸旅遊,一去半年,在那年代實在是叫人敬佩得五體投地。   ■ 與文壇才女曹又方 曹又方是才女也是美女,更是「暢銷兩性作家」、「十大暢銷女作家」之一。她的中篇小說《綿纏》,為她贏得「張愛玲第二」的封號。 又方為人熱忱,幾次辦旅遊都曾邀約我。我與她同遊過緬甸和俄羅斯。這張相片攝於緬甸伊洛瓦底江畔,兩人剛在江畔的佛寺禮佛,光著腳站在江邊的石頭上。入緬甸的佛寺,要脫鞋,光腳是對佛陀的尊敬。後來她身體欠安,我跟幾個朋友還陪她去羅東一遊,讓她散散心。她的生前告別式,發了帖子給我,我一直將那張帖子擺在茶几上,天天想著要去。結果到了當天,對那張天天看著的帖子竟然有看沒有到,還徹底忘記這件事,因此沒去。事後回想起來,是由於不捨,也不願意相信她就要走了!那天我若真去了,不知會哭成甚麼樣子,讓大家也跟著我悲傷,所以老天爺就不讓我去了! 與曹又方在緬甸 ■與 邱七七大姊 七七大姊曾擔任過教師,後來在招商局輪船公司工作,1948年開始業餘寫作,曾任《臺灣日報·婦女週刊》主編,創立中國婦女寫作協會和女作家《文友合唱團》。著有散文集《火腿繩子》及近年的《烽火家書》,曾獲中山文藝獎、中國婦女寫作協會文壇工作貢獻獎,是位愛護和提攜小輩的大姊姊。 數十年前我剛辭去工作專心投入寫作,她即邀我加入中國婦女寫作協會。幾十年來參與婦協活動一起去過許多地方,七七大姊的大器,贏得人人尊敬。我為《文訊》月刊專訪過她幾次。每次去她都高興地邀我一起唱歌。她可以不看歌詞,唱出三百多首歌,博聞強記,令人敬佩。愛唱歌的七七大姊,是一個愛笑又快樂的人! 與徐薏藍在茂林 ■ 與徐薏藍 徐薏藍也是我的大姊姊,她曾任教職,後專事寫作。以小說崛起於文壇,也將她所創作如清流般的小說改寫連續劇在中視播出,曾獲五四文藝獎章,及電視編劇魁星獎。有一年我們一起旅遊湖南,我重感冒,十多天與他同座、同宿,她沿途照顧我,還將出門備用的藥都給我吃了。每次她由美國回台,總是帶著許多東西送給文友,記得她送過我貝殼桌墊、吹風機、捲髮器、水果盆……。她在美期間,常與我通信,甚至會先為我準備好回郵信封並貼好郵票,如此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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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花田繪寫/獨躍單翔飛

詩╲田運良 圖╲林瑩華 跳起來,失卻足印的流浪 沉沉肉身藏著曠世風雨 似鳥蹤孤影雁行單飛 溯游沉溺癮的餘味 買斷所有寂寞孤獨 即使地平線日色緩冷 亦斑駁於韶光淡寫處幸福流連 也是飛,頂著陣陣風狂飆吹 逆向翔過蒼穹的幾抹詩畫 獨一己在雲間迷途穿梭 滿懷飛往天堂的幻想 直以為如此輕盈軟柔 如銀雪覆霜,如豔彩添色 最適合自由自在與無憂無慮 就伸展開歲時慈悲 最極致的舞姿,心念漣漪 予己幾許圖騰的想像 漫漶生死餘韻的絕然 淺嚐似水流年愁上心頭 何堪獨往天涯序幕,單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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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不是藍眼淚

 文/妍音 圖/林興華 打從藍眼淚吸引人們逐它而去時,妳便也跟著戀慕海面藍色螢光一片,絕美的風景。 2020在人人心裡駝著一隻病毒陰影之際,入秋時妳和好友策劃了九日馬祖深度遊,那時秋風剛起,偶爾拂過一絲涼意,十一月好友先生暈眩剛發作過。妳們兩個後中年女子的馬祖行在年後清明假期,好友不只一次述說,藍眼淚最美時候在春末夏初,妳想著三月底四月初或許早了點,但礙於彼此心間的事,隨緣只能是妳給好友的回應,可妳的直覺是有藍眼淚的,心底卻又隱隱如踏著雲泥的虛浮。 農曆年前部桃危機致令島內旅遊消了一點聲,妳想妳們是離島行,該做的功課都做了,也讀了馬祖南竿北竿和東莒相關報導書籍,立榮航空台中飛南竿機票早早訂妥,民宿也一一下了訂。三月初島嶼天氣等不及的熱了起來,完全沒有乍暖還寒的忸怩作態,日常如常,妳每日關注著馬祖的氣象報告,氣象報告說馬祖的藍眼淚提早到來,這令妳喜悅,但這喜悅並未能深植心裡。 妳不敢多想馬祖深度遊能否成行,因為大姊住進加護病房治療。春節前後妳才和家人前去探望了大姊兩回,大姊心情愉快極了,說說笑笑數小時,年初四那天還開嗓和妳們眾人唱了歌,怎的就住院插管了? 2021早發的藍眼淚畢竟是個意外,妳和好友商量了之後,好友立即同意取消行程,她因著先生暈眩之症也無法輕鬆出遊。包含機票住宿高鐵票等一一取消之後,妳的心情不再忐忑,平靜許多,妳開始計畫以原先安排的假期時間去探望大姊,那實妳心裡所想只有一事,人生不留遺憾才是要緊。 妳比原定出發乘高鐵之日提早一天,但妳搭乘的是區間車,只消步行幾分鐘便能抵達距妳家最近的車站,妳感謝高雄市區鐵路地下化規劃,台鐵捷運化造福了妳。週一清晨七點多的車班,滿滿來自島嶼南境跨縣市就讀的莘莘學子,妳上車發現座無虛席,直到過了高雄站,奔向校園有紅樓的大男孩陸續下車後,妳才有機會尋個空位坐下。 前一晚妳反覆思索,半個小時的探病時間,要和大姊說些什麼,妳真害怕自己情緒失控眼淚潰堤,妳的淚不是藍眼淚,不能讓病中大姊見到。一整晚心門開開闔闔,才確定了要和大姊說些什麼。除此之外,妳又想還能多為大姊做什麼?靈光一閃,妳想到可以領著大姊病榻一起誦經。無論病況如何,平靜是依歸。 列車一站過一站,恍如人生一階段接一階段,林鳳營過了便是柳營,該出站了。從來沒在柳營站上下車,與妳上車那站一樣只停靠區間車,差異在於柳營站本就存在,保留著原來的質樸。一向喜歡走在鄉間小路探看老宅古物的妳,出站當時全無那樣心思。 九點四十五分到站,一是車站與奇美柳營分院相距多遠妳全無概念,二是妳著急要看到大姊,出了站便向停靠站外樹下的計程車走去,也因此放下一顆懸著的心。妳上前問了載客否,女司機問了去處,立刻問妳很趕時間嗎?不然有免費接駁車……妳回說加護病房十點半開放探病,早到候著妳安心。 那時三月杪,台灣還是防疫模範生,但進入醫院仍得測量體溫、酒精消毒並戴口罩。醫院雖在柳營,組織良好的醫院,動線規劃得很有系統。妳見到大姊,大姊眼神極佳,妳喊著大姊日文名字,她以明亮眼神回應妳。妳家手足從小彼此直呼名諱,毫無嫌隙,但亦無損於弟弟妹妹對長姊的尊敬。 沒在日常被排行稱謂框架,是妳一家手足間自來的親膩,妳心裡敬大姊愛大姊如母親。妳在大姊耳畔輕輕說,這一生能當她的幼妹妳感到幸福,妳並且告訴她,倘若妳曾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請她原諒妳勿在意,最後妳再次強調,妳一家人都愛她。 大姊從來不吝惜給愛,妳從小便深有所感。一碗農改場下班順便帶回來的現擠鮮奶,一包劉麵包沒有蘋果的蘋果麵包,一條裁剪合身具時尚感的卡其色軍訓裙,都是妳大姊端回來、買回家、親手縫製。「快喝、妳吃、穿穿看」簡潔話語背後滿滿對幼妹的疼惜。彼時小小年紀的妳,神經快速被一道電流觸動了,只會咧嘴吃吃的笑,笑得靦腆笑得癡傻笑得恍神。 大姊的嘴在蠕動,她想說話,可插著管,欲語不得。妳在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之前取出經本,妳哽咽請大姊以心隨妳誦唸金剛經。其實妳是需要平靜自己,大姊中風七年,七年來她依舊開朗活潑熱情,心臟雖經手術過的,仍是困擾她生活的最大隱憂,這回便是此症用藥副作用引爆。 五千多字的經文誦讀完畢,妳想起農曆年前說過,過了年春暖花開時,邀她出門賞花吃美食。妳請大姊平靜,也請她加油,妳的心其實很矛盾。人生本不該徒留遺憾,可妳又隱隱然察覺出一種氛圍,致使妳欲語還休,在結束探望離去時。 隔週一妳再次搭乘同班區間車前往柳營,這次大姊精神極好,妳與她說笑,說穿了她送妳的衣服,妳問她美嗎,大姊未回應。妳換了說法,妳說:「妳穿比較漂亮!」不能言語的大姊點了頭,牽動了唇角,笑了。妳也笑了,照顧大姊的外甥女笑得更張揚,引來了護理師側目。 妳多希望就這片刻大姊可拔管,然後出院回家,回家後妳便可一如往日得空便去看她,可和女兒陪他四處走走逛逛。這一回妳們姊妹有多一點時間互動,妳邀大姊跟著妳心誦心經,一百二十字的經文,「……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事故空中無色……」 因為探望大姊,妳乘火車去了三趟柳營,妳感動奇美醫院照顧大台南鄉親的措施,所有在大台南境內的各分院,皆有接駁車往來服務,並且分文不取,這是愛,企業對在地的愛。妳三次柳營奇美探望大姊之後,會搭乘接駁車至佳里,去看看大姊夫,愛屋及烏也甚疼惜妳的大姊夫。病榻上的大姊獨自面對療程,對一向喜愛熱鬧的她而言,何其寂寞;而單獨在家中面對一室冷清的大姊,何嘗不也是煎熬! 許多時候許多事難以逆料,誰能料到國內疫情從機師陸續確診後急轉直下,妳也沒曾想過大姊轉回奇美佳里分院,妳與女兒探望大姊之後不到兩日,大姊便返回天家,完結她這一生。 彼時大姊鍾愛的長子一家自溫哥華返台隔離中,禮儀公司擇揀的大姊告別人世儀式日期,正是外甥一家解隔離的次日,妳想著大姊自選了好日子,子媳孫兒都能靈前盡孝,一切圓滿。 儀式方要進行,大姊長媳泣不成聲,遺憾著未能早些時日便獲知大姊入院就醫,否則當時兼程返台再經隔離,仍能與婆婆見上最後一面。妳知道那是長者慈心,不想讓兒孫受制病毒,兩地往返空白過多時日。更多的智慧在,留給所有愛她敬她戀她的晚輩姪甥兒孫們,往昔樂觀開朗笑臉迎人的面容。 斯人已遠,每想起所有的曾經,妳仍忍不住濕了眼眶。大姊走了將近兩年,妳猶未親炙藍眼淚,說到底藍眼淚的美,還及不上妳對姊姊的思念。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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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簡政珍詩學隨想 「未曾」與「已不再」

文/簡政珍 圖/簡昌達  過去的時光是很多詩人詩作的泉源。回憶帶有苦澀的美感。詩似乎再現了往日的笑聲和淚影。 回憶是人在心湖中撩撥的漣漪。 布萊(Georges Poulet)說:我們所欠缺的不是「未曾」,而是「已不再」。 ( What we lack is not “not yet,” but “no longer.” ) 詩人從記憶中抓取一個似真似幻的臉孔,一個似虛似實的手勢。回憶往事暗指記憶的破碎和殘缺。 一個臉孔可能夾雜不同臉孔的表情,一個手勢可能被另一時空的手勢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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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辭鏡

花非花 詩∕簡玲  圖/張秀燕 鏡中的瓶花,坐在空無一物的屋子,一動不動。   「妳是我我是妳。」一張相同的面孔,自對稱的已經氧化的稜形黑邊,穿牆而出。   沉默。微笑。被禁錮的深度裡外映照。低泣。喊叫。對視的決堤失去十里柔情圖像。她們的界線,逐漸模糊。   「我非妳妳非我。」瓶花舉身墜落,當穿越真實的層次,她明瞭這般虛構的左右顛倒的人間,承諾或青春,都挽留不住。   站立的鏡子瞬間平躺,頃刻,花朵凋落鏡面上,她們跳脫生命原有的認知,重疊合一的吻別。無人辦識出那是上下顛倒的,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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