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清明,清明

■馮紅梅 「我就選清明吧,日子好記,不麻煩。」這是婆婆最後一次說了有關清明的事。一個月後,她走了,走得安安靜靜,時間正是清明這一天。我驚訝於婆婆的預知,仿佛與前身後事做最後的安排,將這一天預定下來,到了時辰,就走了。許是不想與定下的日子失約,從早上就昏迷不醒,睡著一般,悄悄走了。 婆婆是癌症患者,查出來就是晚期。她沒有像許多癌症患者,或吃不成,或睡不下,更或者受疼痛折磨,叫苦不迭。她不疼不癢,能吃能睡,說話高喉嚨大嗓門,力氣足得很。只是身上總會莫名其妙青一塊紫一塊,我們自是心知肚明,那是凝血機制差,稍微碰一下磕一下或者抓個癢癢都會皮下出血。她從不在乎,買個菜非得從住的街東頭跑街西頭的菜市場,就不在家門口買擺地攤的菜。人見了都誇她精神足。她笑著說多買點菜品,誰家少蔥少辣子啥的都剛好用上。婆婆是熱心腸人。我們也就默認她精神足,有這份能力,任由她自作主張。但是身體是不會哄人的,每隔一二個月要輸血、輸白蛋白,這樣的情況有七八年,後來發展到每週都會感冒或者腹瀉,必須吃藥輸液體。每半個月也要輸血、輸白蛋白。再後來情況更糟,出血嚴重,腹水嚴重,頻繁住院,每一次卻都能轉危為安,讓我們那跳到半空的心回到心臟。出院了,該吃吃該睡睡,有時候都讓我懷疑,這是最後一次住院,然後就是康復?直到臨去世的前半個月,我記得很清楚。她靠坐在她的床上,我和愛人坐在床邊,與她閒聊。東一句西一句,無非都是有關她身體的話。忽地婆婆說:我就在清明那天走,你們給誰上墳也就順道給我燒點紙,也省去平日記日子,麻煩。當時我們故作輕鬆地笑說:誰走還選日子?這都是上天安排,誰能做主?卻不知,清明前一週,婆婆就開始昏昏沉沉,送到醫院就高熱、昏迷,幾經搶救,清明前一天燒退,我們以為這次又可以轉危為安,殊不知婆婆一直沉睡,清明上午,竟悄悄走了。我忽然淚如雨下,什麼時候這麼守時,說幾時走就幾時走! 我想起只要婆婆接送孩不是早了就是遲了,她應該是沒有時間觀念的。這次,卻守時得厲害,不聲不響地走,不給我們留下只言半語,如果說有什麼叮囑的話,怕就是那句她清明走,省得麻煩人。她倒省事地走了,留下一家人徒悲傷。院子裡人說:哎,這樣走得好,走得不痛不癢,走得時辰恰好,這是積下了多少的福報,走時才有這個圓滿。就有人長籲短歎:看我啥時能修到這個份上呢,得到這樣的福報? 每年清明前弟媳就忙著疊元寶,買燒紙,還要買厚厚的冥幣,由億字打頭的大額冥幣到一元或者五角幣都有,說是這樣他們花起來方便,所以一直固執地堅持。這幾年宣導文明祭奠,嚴禁燒紙,可是她總是提前備好,甚至每個祭奠日都一絲不苟地採辦好一切。她是真心的,我看得出。就像今年,離清明還有一些日子,她已經開始準備了。不管用什麼法子,她總能找到允許焚燒的地方。我想這是中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是深入骨子裡的東西。 尚未到清明,風提前吹來,涼涼的又暖暖的,輕輕地又俏俏地,拂著楊柳搖曳,小河水也叮咚著歡笑。田野泛足了清波,綠色裡綴滿小花,羞澀而絢麗。清明是向陽的,萬物復蘇。我們的身後是或深或淺的腳印,這是腳下踩了平坦或崎嶇的道路。偶爾身子也會傾斜一下,但是更多的是努力前行著。陽光很足,溫煦且明亮,街口小商鋪的門頭已經掛滿了風箏,花樣繁多。清明前後的日子是清爽的,孩子們更樂意去戶外遊玩放風箏。要不了幾天了,就是清明。這一年一年的清明啊,越是靠近,越是揪著心抽搐,最怕看眼前準備好的祭奠物品,又急切地安排好手頭的事好在清明這一天專注祭奠,不由地心慌慌著,再一次約好全家人不要缺席。我們都要去看望離開我們的親人,每次都請他們多眷顧我們一點,保佑兒孫們一切皆好,我相信他們在天上看著我們一舉一動。我深深以為,無論我們身在何處,他們都可以看得到。於是我打算到了清明那一天,一定告訴他們,我們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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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在田埂上與兔子共舞

■陳甘華 挑戰徹爾尼作品261練習曲13後,翻頁到14練習曲,聽老師示範彈奏時,感覺不像以往的曲子悅耳,似乎是不和協音,手指頭轉來轉去。老師說這首是鋼琴障礙里程碑之一,好多人都在這一首止步。 突然我變成生手,第一行音符不規則音群,我的手指像舉步蹣跚女人的胖大腿。左手低音bSi,中音Do四分音符,右手高音bSiRe,DobMi,bSiRe八分音符跳跳跳。兔子在多畦的田埂上,我要眼明手快,在田梗上與兔子共舞,要有完美的弧線,要能清雅的跳躍,但我像一個老農婦,步履蹣跚,摸到兔子都很難,還手腳發抖。 昨天練完,今天還是全擺錯音符的位置,老師跟我說很多人都這樣,高低音階跑來跑去,相似性與不相似性穿插其中,設下很多的陷阱讓人跳入。我每天在迷洞裡出錯、驚醒,找回正確位置,一直到熟悉正確位置。幾個月後我熟悉位置,但有時手指頭與眼睛不能同步,拖拍嚴重,老師用節拍器作訓練。 手要彈琴,心要感受,腦袋要記得,現在要再加進耳朵去聽音,強迫手指去跟上,打破手指的慣性定律,我似乎感受到腦袋打開身心齒輪,強迫耳朵去聽節拍器,手指頭也要跟拍聽音,兩個齒輪不同轉速,彼此仍須密搭,可以慢不能亂,漸漸地我聽出曲式的工程之美。 速度42、48到52,進步也是兩三個月後的事,現在我似乎能安心輕鬆的走在田埂上,老師說很多人在這裡都放棄了,妳原地耐心接受訓練,音程的跳轉,其實都是為增加手指的彈性與靈活度,大部分的曲子不會有這些曲式,但有些曲子裡暗藏著挑戰關節,之後遇到這些音程就不會感覺太困難。 雙手在琴鍵上,猶如在田梗上與兔子跳舞般快樂。 老師說我們可以翻到下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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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世界知道你來過

■胡剛剛 這是一座被信任拋棄過的城池。《荷馬史詩》將它描述得過於天方夜譚,以至於人們認定它是虛構的地標,直到德國商人海因里希‧謝里曼為實現童年的夙願,置旁人譏嘲與親手打造中的商業帝國於不顧,從42歲開始投身考古,鉤玄獵秘,終於擦亮了古希臘青銅時期華美絕倫的尾羽——邁錫尼,一座3000年前的神話古城重見天日。 古城的入口「獅子門」巍峨窄小,駐足其下,不要說心懷鬼胎的入侵者,就連遊人訪客都備感威懾力的壓迫。「獅子門」得名於入口上方三角形巨石正面的浮雕:兩頭獅子一左一右,側身呈水平鏡像,共同面對中央一根坐落於祭壇的克里特式石柱。牠們的後足踮起,前足踏上祭壇,脊背向石柱傾斜,組成等腰三角形的兩個腰。獅子門符合「遺址」的重要特徵——殘缺。傳聞中的巧奪天工沒留下太多證據,獅子被歲月之斧砍掉了腦袋,巨石從原本的三角形變成梯形,令我想起缺了鼻子的獅身人面像,有棱角的部分往往首先被削平。在我眼裡,圓是比三角形更穩定、更安全的形狀,是足夠大的天體不敵自身引力勢能而趨向的終態。圓融,圓通,圓滑……「圓」字遍布的褒義詞中,超脫痛苦的徹悟是圓寂——僧徒之死,諸德圓滿、諸惡寂滅。不管有無信仰,眾生都隨著腳下的星球旋轉,置身命數裡無從察覺的軌道,接受日月照耀,我們無時不被「圓」所庇佑。 玄機四伏的高墻內測,皇家墓穴呈渦旋狀鋪設,複雜的構造酷似鐘錶剖面圖,獨眼巨人的酒窖如函車之獸裸露的內臟和風化的骨骼……被時間剝奪了九成原貌的奇觀反向生成視覺疲勞,我拐入一汪陰影,忽見似曾相識的建築從逆光中浮現——露天劇場。 古希臘的露天劇場依山而建,觀眾席順著緩降的山坡鋪造成碗狀弧面,環繞山腳下的舞臺。因地制宜的工程省時省力省經費,取得良好視覺效果的同時,也達到令人滿意的聽覺效果:因為半圓形展開的結構相當於聲音過濾器,可以抑制環境中的低頻噪音,讓表演者的聲音更加清晰。就算表演者發出的部分低頻音被抑制,根據神經學中的虛螺距現象,人的大腦也能自動重建缺失的低頻音,所以觀眾基本不會受到影響。最古老的露天劇場位於雅典衛城南側——狄俄倪索斯劇場建於公元前6世紀,可容納17000人。這座奠定了人類建築設計理念的宏偉「鳥巢」,曾孵化出一幕又一幕經典悲喜劇。我本以為人們愛喜劇勝過悲劇,畢竟笑聲是駛向解壓的直通車,沒想到導遊解釋悲劇比喜劇叫座,當看到王族神祇為情所困,在殺戮觸發的連鎖反應中厄運纏身,生不如死,普通百姓震驚之餘不免心安,慶幸拮据是福,平淡是寶,「貧賤夫妻百事哀」的抱怨似乎也成了庸人自擾。 對愛情抱有天然的悲觀,我向來排斥言情作品。當年熱映的《鐵達尼號》、《羅密歐與朱麗葉》、《麥迪遜之橋》對我來說不過是浪漫主義者的理想宣言。比起借幻境逃避,我願以背水一戰為代價換來無悔的抉擇,也許那是我激發潛力的手段。很久以前,我也如《山月記》中所說:「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辛苦琢磨,卻又半信自己是塊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與瓦礫為伍。於是我漸漸地脫離凡塵,疏遠世人,結果便是——任憤懣與羞恨日益助長內心那怯懦的自尊心。」然而,愈發緊迫的現實逼我擺脫了自相矛盾的雛形,在每一個設梲之辰的倒計時中,我意識到清高與沈默不代表反抗,而代表窩囊。遺忘的城墻那麼冰冷、那麼厚,聲嘶力竭都無法抵達的另一端,憑什麼特許我做騎墻派? 看久了劇場的臺階會有暈眩感,成千上萬顆石頭像密密麻麻的像素塊,沿著悠長的弧線如馬齒般排列,彼此類似卻不盡相同,複製粘貼的過程中偷偷添加了自身個性——微調的灰度。那是光的魔法,讓每個蠢蠢欲動的起伏都擁有明暗變化。記得兒時學素描,為了捉住兩處狡猾的灰色,一處受光,一處背光,我耗費數小時雕琢幾個多面體的透視關係,恍若潛入芳林尋找一葉秘製靈籤,求來蒼茫虛空所掩埋的令人振奮的、不可預知的藝術……這是否比得上謝里曼萬分之一的癲狂? 恍惚中,我回想起在土耳其庫薩達斯島上看到的華裔少女,她在空無一人的露天劇場中——或許有人,我記不清了——身著紅色漢服,光彩奪目,海市蜃樓般翩旋在鋪天蓋地的灰白色調間。她忘情起舞,偶爾凝固的動作表明她暫別此刻所處的維度。離他不遠的角落,攝影師萬事俱備,靜待熾烈與冷峻、生機與肅穆、柔媚與宏偉、東方與西方完美交融的剎那,以狂歡式的爆發力出手捕捉。 如果沒有她的沉浸,我不會意識到其餘人的敷衍。包圍我的人群叫嚷著拍照,喧嘩聲蓋過導遊手舉的擴音器音量,某位老嫗英文欠佳,要求導遊將解說詞翻譯成中文複述,其他遊客不滿,以最大肺活量咆哮著催促隊伍策馬揚鞭。我無法繼續與紅衣女孩共情,只好最後一次望向那抹被喧囂蒙塵的亮色,彷彿致謝美神施捨我的、憐憫中的一角裙裾。 花辰月夕,流光瞬息,歷史的書硯上,即使「天長地久」也不過半滴蒸發的墨漬,一切深情皆無情。一目十行,掃過百年興衰——邁錫尼、邁錫尼文明,還有記錄邁錫尼文明的線形文字B。長期以來,線形文字B的破譯一度陷入困境,直至一位與謝里曼同樣執著的勇士橫空出世,14歲的英國少年麥可‧文特里斯以夢為馬,立志攻堅,在美國教授愛麗絲‧科貝爾的研究基礎上焚膏繼晷近廿載,取得了20世紀文字研究領域的重大突破。不同時空坐標系的學生時代,我與室友等到宿舍熄燈後打著手電筒,鑽進被窩看漫畫書,麥可則在被窩裡研究線形文字B。他與學業和職業爭分奪秒,就像缺水導致希臘的水果甜到極致,缺時間的建築師兼英國皇家空軍導航員麥可,憑借從未列入他簡歷主業的「消亡語言的破譯者」,成就了人生的輝煌。奈何死神吝嗇,在麥可34歲那年收走了他的全數才華,用一場車禍終止了他的生命,也中止了線形文字的解讀進程。像彗星劃破夜空、煙火點亮沈寂、沙堡直面洪濤,我憶起一首叫做《轉瞬即逝》的歌,它來自一個英年早逝卻永駐我心的人,名字也叫麥可。麥可為患絕症的孩子寫下的這首歌,後來被愛他的人用來紀念他。邁錫尼考古博物館裡,隔著展櫃玻璃和矩形木框的雙重囚禁,我凝視暖光源下線形文字B神似俏皮簡筆畫的音節符號——簇簇花冠從無章可循的沼澤中仰起臉,熱烈倔強地綻放遙不可及的璀璨……瞬間的震撼沐浴著我,寄往天堂的句子滲出盈眶的淚,在不下雨的邁錫尼,種下那個傾盆的永晝: 「今天是你離開我的又一個七年,和七年前的今天一樣,晃眼的雨滴從墨色壓頂的深淵中墜下,揮舞著來自陌生國度的筆畫。我知道這封天書裡,蜂擁著無人能夠破解的你的悲傷。那天比此刻真實。那天我把你的名字寫在手心,每道刺痛都寫下不需要時間介入的懷念,像不需要伴奏也讓人哽咽的唱詞,我在缺氧中徒勞地尋求公正的答案。」 「袖珍使者輕握凌霄殿搖落的松針,插入藏寶圖上未標出的孔穴,旋轉,解鎖銹蝕的心扉。銀絲織出綿綿悔恨,開啟一場恢宏無望的告別。風把我的傘骨吹彎了,疲倦愈演愈烈,抓不住陷入流沙的光,我知道那是你的嘆息;雨在我皮膚上留下隱約的涼意,絕版線索以觸覺的敏感度做賭注,我知道,那是你秘而不露的問候。」 「我依然可以模仿你的簽名,曾經出現在我夢中的、以後只能出現在我夢中的原創圖案,是你在世間留下的印跡。『我願浪跡於青山外,不問今昔何年。也曾眷戀驚鴻一面,擾亂過半生思念。嘆人間,一曲風流唯少年,將白駒輕踏,尋山海作詩篇。』希望你離開前,已在不知名的別處走過了無憂的一生。而今唯見虎嘯風馳,簡體的訃告搭配符合工業染色標準的絹花,待禮品盒準時送達你的住所,又一場啞劇落幕。」 麥可‧文特里斯走後,人們用他的姓氏命名月球背面赤道區的一座環形山,那是無法從地球上觀測到的景象,一如他來自傳說又匆忙轉身返回傳說的宿命。他剛剛啟動的夢想後繼無人,與線形文字B藕斷絲連卻年代更早的線形文字A依舊是懸案,密碼重置為密碼。小時候以為再見必是再次相見,以為過失總有機會彌補,以為羅曼‧羅蘭那句「世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一點也不難實現,可當我慢慢長大,我知道沒有什麼比摧毀嬰兒期的希望更叫人扼腕嘆息,因為擁有之後的失去遠遠痛過從未擁有。瀕死的徒步者在沙漠中看到懸浮的綠洲,以為努力換來了回報,但過早的習以為常只會產生否極泰來的錯覺,回報從來不是磨難理應的結局,真正的理所當然是無盡輪回的磨難本身。 掌心殘留著雨的詩意,雷霆洗劫後的回音預言著下一個七年的旋律。於是變色龍不再是概念中的龍,牠被做不完的夢流放到越來越瘦削的彩虹中。從斑斕的昨日甦醒,從浩瀚的廢墟再度啟程,從一個音符到一部交響樂,一個偏旁到一卷萬言書,以穿石之滴水護身,踏入旁觀者無從感受的絕對寂靜……信念送出我的祝福,和邁錫尼一樣曇花一現的美,這個世界知道你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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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則啟示

■原翎力 光的探索,掀開了我的心窗。一股暖流緩慢前進,慰藉心的傷口,那裡私藏歲月傾訴不滿的熱情,一灘夢行意識綿延的密徑。光溫七彩豔行,端詳靜默的我在祈禱;這是迎向晨溫心靈儀式。慾望並非野狂,而是歷史傳襲硬式霸權已竄出,讓雄心壯志的浩然正氣蹲在十字路口,思索如何行路才不會傾毀了思念的一切。那些爛與貪,為何被他們如此蠻廝守?敗事一件件已被虛空紀錄,健忘症的歇斯底里在虛張聲勢。 是否光已不願行走遠處他方?夜的狂飆覆蓋了躲躲藏藏,已書寫一座古堡王權的衰亡史。光的巡邏尚在轉強亮度,我是一名歸鄉的旅客,經過了這關鍵的瘋狂季節,氣象觀視大地暗藏的凶器,引來一陣暴雨而怒語傾洩。我的懂事已經遲到太久了。往昔,聽不懂也不參與文化宿命的演說現場。現在不知不覺卻懂了,但剩餘的半解半懂還在解析為何契機願意在此刻啟蒙?無知引發的疼痛,是盲求幸福感的內在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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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春江水暖 鴨 先知

■郎英 俗諺說:「立春一日,水暖三分。」立春節氣雖過,天仍寒,水亦凍,人們不覺春暖,倒是飛禽頻頻示意。池中鴨鵝優游戲水,想起宋代名僧惠崇作畫、東坡居士蘇軾應景寫的詩:「春江水暖鴨先知」,瞧牠們在水中樂逍遙,魚群穿梭其中,岸邊鮮花燦開相迎,歡喜告知:「春天來了」。 記得在課堂上教〈遠方來的黑皮〉一文時,孩子們對從遠道飛來過冬的黑面琵鷺感到十分好奇,牠們快樂地享受著溫暖陽光和豐沛漁食,等氣候回溫後,牠們將再越過海洋飛過高山返回故鄉。這趟旅途多麼遙遠,但仍不辭辛苦前來作客,只因南方風和日暖,成了避寒第二故鄉。 黑琵鴨鵝與水相伴,深知冷暖,不讓春櫻和迎春花專美於前,以實際行動傳遞春訊,儼然成為報春鳥禽。春氣滋長時節,萬物顯得生氣蓬勃,唐詩宋詞裡有不少觸景生情的雋永佳話,詩詞雖字不多,情卻深意更濃,意猶未盡之處,引人綺思遐想,比白話文更添幾分韻味,這也是我喜讀古文緣由。 想起莊子和惠子爭辯「知魚之樂」,兩大文豪論據都對,相較於惠子的實事求是觀點,莊子的浪漫自在更能深得我心,有了心如明鏡態度,方能反射體悟自然萬物的美。花盛開,蝶飛舞,草萌芽,鳥啁啾,風煦煦,水盈盈……要有點莊周夢蝶的忘我感性,處處皆美,時時皆樂。白居易說:「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高居向陽樹享受日光浴,新春到新燕生築新家,這景象多溫馨熱鬧。杜甫的「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將春雨擬人化,猶如慈母般潤澤小花小草,又如情人般竟夜相伴,《春夜喜雨》甜滋滋的。 北宋張先:「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羨鴛鴦的伉儷情深,戀雲散後鏡花水月,描繪出春夜的另番風情。宋祁讚嘆:「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紅花綠葉將早春妝點得喜氣洋洋,那曼妙那妖嬈,明媚靈動,令人春心蕩漾。 欣賞著鴨鵝時而逗魚嬉水、時而俯首覓食的悠哉模樣,我也好想與之浴游同樂,然後體驗一下詩人張籍「鴨鴨,嘴唼唼」、「青鴨戲新波」漫活逸趣。感知春水暖,春光無限好,春景正醺酣,色不迷人人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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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大根的春天

■許佳榮 大年初一午飯時刻,我和妻子給姑父母拜年歸來。走到鬧市口,只見社區鄰居大根攤春捲皮的生意開了張。一張烤爐,一張桌子,一臺電子秤,一只泡沫箱,一條乾淨的新毛巾,是他經營春捲皮的全部家當。 烤爐前,50開外的大根,靈巧的右手將幹面汁從虎口間攤落在鐵板上,眨眼間炊煙輕揚一張薄如翼、白如紙的春捲皮成了。一旁的80歲的母親快捷地將皮子碼在泡沫箱內,用毛巾遮蓋著,既保暖又保濕。春捲皮的清香在街頭彌漫。很快,生意上了門。 「老闆,給我來1斤春捲皮!」「好唻。」「正好1斤,30塊!」微信叮咚一聲,現金到了賬。緊接著,到寺廟進香的,去體育場鍛煉的,來公園遊玩的市民打這經過都會逗留一下,稱上斤把春捲皮,回去包春捲吃是小城人的餐飲習慣,把個大根忙得汗涔涔的。傾刻間,10來斤春捲皮搶購一空。 趁著給麵粉發酵的空隙,我與大根聊開了。「怎麼大年初一還沒過去就開張了?」他笑著說「人勤春早呀!」「你怎麼又重操舊業了呢?」大根邊攤春捲皮邊訴說著曾經的過往。 早在10多年前,大根就在街角口一直攤春捲皮,小日子雖說不大富大貴,但倒也滋潤得很。後來女兒出了嫁,他覺得不要再把時間耗在這上面,反正沒幾年就能拿到退休工資了,決定提前享享清福了,於是將炭爐和烤箱等器皿轉交給弟弟和弟媳經營。弟弟兩口子接手後,把個攤子打理得風生水起,春天攤春捲,夏天賣飲料、香煙,秋冬季節烤山芋,此外,人力三輪車送客送貨,幾年下來,為兒子添置新房,辦了婚禮,眼下小孫子需要照顧,弟弟和弟媳一合計停了攤春捲皮的營生。 再說大根的生活並沒有照著自己的思路按部就班,本來身體健健康康的,哪知電瓶車與人擦碰,瘸了右腿。 荒年上餓不煞手藝人。為了生計,他大年初一這天重整旗鼓早早地出了攤,閒置了多年的技藝再次展現在人們的眼前。為何大年初一開張,大根留了個心眼,那就是一切重頭開始。 一年之計在於春。大根用靈巧的雙手鋪攤開新年的希望,祝願他的生活像春捲皮一樣包裹起充滿生機的四季而精彩紛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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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自珍集/〈永遇樂〉.清明念亡妻

■子寧 葉落無聲, 梧桐月冷, 相思驚夢。 秋水望穿, 伊人何處, 孤枕誰堪凍? 紅顏多嬌, 依稀如故, 無奈分釵劈鳳。 霧漫漫、 歸舟難渡, 如何破愁相共? 天涯羈客, 心懸道阻, 望斷關山心痛。 人去樓空, 憑欄影單 花落何人送? 前程牽絆, 萬感摧淚, 細數舊歡新慟。 昔時情 江水東逝 三聲笛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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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之外/蛻路

■林佳樺 宜蘭老家門前蜿蜒著一條深溝,順著溝道方向瘋長大片雜草,野鳥、水鴨、爬蟲常在那兒窩居,我常覺得自己住在自然生態區。我家進門玄關立著兩臂長的鐵夾及木棍,門外若傳來路人驚叫,爸爸便提棍持夾往外衝,要我聯絡消防局。 每當春節過後花草出芽,蟄伏了整個冬季的蚯蚓蜈蚣也出土活絡筋骨,萬物彷彿以它們的甦醒宣告冬季即將結束。 那天放學路上,個頭才剛抵爸爸腰際的我、舌齒正努力分辨「疑似地上霜」的ㄙ與ㄕ,看著凹凸石地上一灘灘水窪,多道細流緩緩蜿蜒,深覺宜蘭的春季是條久浸水裡的毛巾,怎麼也擰不乾,濕黏、霉味陣陣。我朝那些細流前行,家就在水流後方百來尺處,專心分辨ㄙ與ㄕ的我還刻意踏地製造水花。突然,一條水流在兩臂之距的前方立起上半截,下身則盤繞成圓,宛若細流分支的舌尖吐著信。我雙足如陷泥沼,身體與體溫急劇下沈,被鉗子掐住了滾滾欲出的聲音,體內每條神經是欲斷的弦。對方一邊吐信,一邊靜待原地打量我,不知是否思索著如何以利牙一招奪命。再也忍受不住了,我的恐懼及嗓音猛烈噴發。 與蛇初遇,約莫定調了我此後的處事方式。學校位於家門左轉直行一里處,從此上下學,我是朝反向行走,即使必須耗費較多的時間及路程。 遇事不攖其鋒,閃躲迂迴繞路成了我日後的行走模式——面對艱難學科、人際溝通、起起伏伏終難企及的夢想。爸爸常責備我逃避,是縮進殼裡的龜。但,閃躲不能是迎擊的方式之一嗎? 印象極深是我常在大門縫偷覤爸爸與消防人員各持長夾與蛇鬥法。幾次爸爸的鐵夾鉗住吐信的頭,彎曲身形一會兒迅捷如點燃後扭身的鞭炮,瞬間又優雅如迴旋飄飛的彩帶舞。驚心動魄的對峙後,獵物最終被囚在密籠裡。 爸爸偶爾會將被車輾過、幾乎曬成標本的蛇乾,或將留在馬路上的透明蛇皮帶回來,強迫我正視幾眼再扔掉,他認為遇到困難挫折就是要強碰,再痛,咬牙忍耐定能熬過,我的逃避是慢性止痛藥,吃多了會傷身,認為我的閃躲是對事物不瞭解,總說蛇有什麼好恐懼?眼鏡神是尼羅河神的化身,為了保護豐饒作物的三角洲,也是印度毗奴創造萬物的象徵,是生的主宰,但我視它為死神的代言,只是彼時我只會用搖頭或沉默面對爸爸的嚴詞厲語,不與他交鋒。 我到了青春痘萌生的年歲,對爸爸的出言頂撞也開始萌芽。與他正面交鋒的那陣子,他常感覺累,沒多久右腰側刺痛,有多根細針鑽入骨椎,數日後肌膚遍佈疹丘、水泡,會癢痛、灼熱、胸悶。爸爸掀衣,右腹及右背肌膚因反覆抓摳而紅腫,上頭浮著數朵奶黃膿疱,附近的肌膚乾皺起屑,一片片奶白薄霜似的鱗甲,遠看彷彿一條赤蟲纏腰。 這病名是皮蛇。 爸爸治病過程類似與蛇鬥法,聽說此物繞身一圈,生命便宣告結束,因此當斬。我們遍尋中西名醫,親戚推薦的清熱解毒藥及民俗偏方:先以艾草淨身,母親持鋤拿鏟,繞著爸爸揮舞,隔一陣子又以線香灼點水泡,聽說此法可以點瞎蛇的雙目,牠便找不到獵物。 數日後,水泡復起,更加紅腫,傷口流淌組織液,引發蜂窩性組織炎。我認為療法偏不勝正,爸爸則是全力拚搏,只要有一線生機都不甘放棄。也許受到這種鬥志的影響,我也開始積極地陪他看病。面對磨難、考驗是要這樣啊。我如此地想著。 可能鄉下醫療資訊不夠,延誤就醫黃金時間,爸爸這病難以斷根,時常聽他呻吟著灼熱刺痛,下腹有針由裡層的骨髓向外扎;有時病痛緩和些,一旦他勞神失眠,不知窩藏何處的蛇卵又開始孵化,幼蟲數日內便迅速長大,擴及脖頸處。幾次爸爸嘆風水輪流轉,以前制伏爬蟲的矯捷身手,如今卻被飛蛇纏身,那片赤底白鱗勒得他坐臥不得,好似全身被毒液蝕腐。 此疾恍若生得一雙無影腳,未經察覺時便迅速鑽入爸爸的神經底層,要牠離去,卻欲走還留。如此拖磨多年,爸爸由起初勇敢、頑強地試圖壓制對方,漸漸地倦怠、無力了,每當尋得祕方,症狀看似好轉,不一會兒又再度惡化,才驚覺那條蛇歷經冬眠蛻皮後,身形又肥厚了一圈;爸爸的身子卻是日漸單薄,口吻也有了負面想法,「人生有意思,按捏欲拖磨偌久?」他不再勤勞地按時服用中西藥膳,流露束手就擒的疲態,他愈來愈像小時的我,蛇在那頭,我們都害怕地朝反向行走。 爸爸為病所苦的那些日子,巷子原本不平的石地鋪了新柏油,家門前方大片雜草改建成樓房。門外許久不聞路人尖叫了,漸漸地,我朝反向、繞路上學的次數只剩零星。 這病拖太久了,為病痛所苦的爸爸消沉、不想出門,家裡時常是滯流鋒面過境。也許成天窩在床上休息增強了免疫力,某天,爸爸身上赤白相間的水泡膿疱迸裂、進而黑紫、結痂,蝕骨刺痛的發作期漸漸拉長。身體多年來與痛共處,偶爾進入刺痛休眠期時,爸爸便趁機在家門外閒步晃晃。病毒休兵時刻,爸爸重拾了某些小娛樂,他快速計劃來趟美食之行,有時慢慢騎著單車,巡田水似地閒晃。 我後來到台北讀書、工作,帶爸爸求訪大都市的名醫,但痼疾仍舊反覆。歷時多年與皮蛇對峙,爸爸對待其它棘手病症如三高、胃潰瘍等慢性病,也不再像早年那般積極治療,以往他每年都會到醫院做公教人員體檢,後來對健檢是能避則避,認為知道病症就要限制飲食且多煩憂,不如自在吃喝來得舒心;他也懶得定期回診拿胃潰瘍處方箋,眼不見耳不聞,心便能平靜,我苦勸要對症吃藥、按時就醫,他索性把我趕回台北工作地。 有次視訊詢問爸爸的身體狀況,他恰巧在家門口散步,談起由於台北人來此置產,老家附近新建了許多華廈,是。我找了Google Maps空照圖輸入老家地址,附近蓋起的樓房如電玩遊戲「樂高世界」中疊起的積木屋,往昔時不時鑽出爬蟲的草叢成了只能在夢中反芻的記憶。我想起不久前返鄉,水溝重新整治,沒有昔日惱人的霉味,老家門口那兩枝長夾及木棍也呈現退休狀態,久站多年長了鏽斑,幾乎立成了兩尊門神。 視訊畫面裡,我瞄向爸爸頸項處皮蛇走過的暗沉棕斑,時日一久,身體經由代謝,斑點的色階淡了些。散步的他將門口的木棍充作拐杖,持杖的佝僂身形這些年來被許多有形無形之物壓得扁扁的,好似昔日路上曬得乾硬的蛇身。可惜這身皮無法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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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春日讀書

■鐘莎 春天萬物復甦,到處彌散著新生的氣息。行走在阡陌間,沁人心脾的喜悅,縈繞在心尖,回味無窮。倘使不能在碧空如洗的戶外品讀一番春色的爛漫,在春日裏攜一卷書,在時間的塵埃中感知春光的曼妙,也不失為一件樂事。應景之時節,讀書寫作,與文字為伍,字裏行間仿佛也萌發出了無窮的生命力。 我到底是十分喜愛在春日裏讀書的,春天是開始的季節,新生給予人的動力是最好的養料。在春日裏以平靜如水的心態去閱讀書籍,感知書中人物的悲歡離合,好似在僅有的時光中又多活了數千年。 讀一讀《紅樓夢》,我心頭泛起「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的悵惘。寶玉寶釵雖門當戶對,到底意難平,可見人生很多時候都難得雙全法,無法盡人意,而註定要有所割捨。但這也教會了我們該有更樂觀和平的心態,去迎接生活中的挑戰。對於已經擁有的我們要倍加珍惜,對於無法擁有的也無須過分執著,不要患得患失,亦不要過於看中得失。 要說,對於生命的敬畏,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活著》中的福貴。他的一生可謂坎坷至極,年輕時荒唐無稽,讓人痛恨無比。待到歷經世事,他幡然醒悟以新面目好好生活,他的改過自新又讓人們感到釋然,並且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再到後來,他命運多舛之悲,所有親人都在他眼前悄然離去,我本以為他會就此沉淪,卻沒想到他依舊堅強地完成著他一生的使命。好好活著,而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幸事。他面對生命的態度,令我動容。也是這樣的人物角色,讓我在春日裏湧起了無限的勇氣。在新的一年,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讀書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反向的永生,被精神的食糧餵養,腹有詩書氣自華。我讀書的目的,是為了取悅自己,讓自己感到快樂。大抵便是應了孔夫子那句話:「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對於愛讀書的人來說,並不會那麼熱衷於物質的追求。人生最大的樂趣,不過是內心的富足。閱讀的時光,沉浸其中,好不恣意。大抵心情閒適,胸襟豁達,便是人生最大的寶藏了吧!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書籍中自有一方春意盎然的天地。於書中,我讀到了「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的別樣景致,我看到了「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的新春驚喜,我品到了「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的情意綿綿,我悟了「草色全經細雨濕,花枝欲動春風寒」的唯美意境。在春日裏讀書,又於書中讀到了邈邈春日的愜意,感知著春日的閒適,品讀著春日的恬淡,春日讀書的樂趣仿佛讓我看到了一方新的天地。或陽春白雪,或下里巴人,讀書之歡悅,往往讓人手不釋卷、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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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茶桌仔

■蔡明裕 幾年前,大元書局顏國民老闆,邀我去參觀他新經營的行業「茶桌仔」,我到大元書局前面,看到新掛的看板,書寫著「茶桌仔」,上面的彩色跑馬燈,登出的內容,有書局主要販賣的易經、紫微斗數、二手書、上課的課程與時間「以易經、紫微斗數」為主,也出現了「茶桌仔」的介紹,有提供茶水、點心,是朋友聚會聊天休閒的場所,有免費提供已出版的純文學雜誌,幾十集的《文創達人誌月刊》閱讀,收費經濟實惠。我走進書局後,聽到播放的優雅輕音樂,音量悅耳,看到顏老闆正忙著,把茶具和泡好的熱茶拿到客人桌上,接著又拿出餅乾糖果等點心。 顏老闆忙了一段落後,招呼我到一張空閒的木桌坐下,我聽他愉悅地說: 「你覺得我做這種小生意怎樣?」 我微笑地說: 「顏老闆,這是很優雅的生意,讓人有舒服的休閒環境。也充滿了書香氣息,收入不錯吧。」 顏老闆微笑著說: 「只是小賺一些錢而已。」 顏老闆又去拿金門的貢糖,給每桌的客人,也拿三塊請我吃,顏老闆也拿一杯茶水給我,吃貢糖配茶水,覺得口感很好,顏老闆又坐著說: 「為了完成我的心願,在書局經營不善的時機,毅然的又經營起書局,雖然書局賣的大部分是有關於星象方面的書,也有開設星象教導課程,所賺的薄利來支付店租和開支,也是想賺一些錢,來補助虧錢的《文創達人誌》月刊,能繼續出版而已,而且能利用星象教導課程,以外的白天和晚上,提供場地和茶水點心,招來喜愛優雅環境的客人,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我們再聊了一陣子,看到顏老闆又忙著招待新來的客人,我就跟他道別,我走出了書局,再回頭看那盞明亮的彩色跑馬燈,想起以前沒星象教導課程時,書局裡面只有他一個人,默默的在看書、寫作,又想起電視上離書局不遠的萬華龍山寺,早已有好多人,在排隊等候要點光明燈,而書局的彩色跑馬燈,不就是文學界的光明燈,在指引著熱愛文化的朋友,大元書局難得的一盞燈,雖然不像廟裡的光明燈,幾百或幾千盞,那麼的耀眼,但是只要有象徵性的意義,只有一座彩色跑馬燈的書局,總是會把文化延續下去的,而他能獨守著書局,不走向繁華夜晚的萬華,去享受酒池肉林,也是很樸實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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