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主編精選〉我與妹妹

■宋玉澄 我有兩個妹妹,我比大妹長五歲,小妹比我小八歲。 理論上,應該與年齡較接近的大妹感情好;事實上不然,大妹與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卻像平行時空裡的人一樣,小時懵懂不知;大了,真的覺得在喜好興趣,甚至觀念想法上都大異其趣;生活與談話全無交集。然而,那就是我同父同母的大妹!一個工廠,生產出全然不同的產品。 與小妹卻是不同,手足情深;兩個都是親妹,感受卻是十分殊異,像是對緣分的另一個註腳,一切無法強求,也無法安排。小妹是老么,最後一位手足,應該最受疼愛的明珠,卻最不得父親喜愛。五、六歲的年紀,常被父親雙手反剪,綁在拴狗的木柱上,紅通通皴皺的臉頰上掛著兩行清淚;那是個寒冷的冬日,小小年歲,像個人犯,手腕上的綁痕早已消失,但烙在妹妹心裡的傷痕能消除嗎? 或許妹妹是知道的,從來到這個人世、這個家庭,就知道。出生回家,印象裡妹妹就愛哭,不僅是哭,是哭得死去活來的那種──臉色發紫、渾身僵硬,只有張大的嘴巴,沒有哭的聲音。 媽媽也帶著哭腔說,又哭死過去了。那時住在眷村,懷裡抱著僵硬直挺的孩子,像親人似地左鄰右舍的媽媽們,圍攏過來。有人說掐人中、有人喊咬腳ㄚ。 我個矮,媽媽抱著妹妹的雙腳,就橫在我嘴旁,咬腳ㄚ的工作,自然在我身上。 咬輕,沒效。咬重,會痛。腳跟、腳心,哪個是重點。危急中,只有自行體會。哇!的一聲,妹妹活過來了,我望著妹妹小腳上的齒痕,還有大灘大灘地口水,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放心;這個世上,少有哭、不哭、再哭,連在一起就讓人寬心高興的事。 以後,妹妹再哭,再哭死過去;媽媽有經驗了,我也有經驗了,妹妹的小腳一次又一次的烙遺下我的齒痕,還有口水。漸漸的,妹妹不再哭了;或許她知道,再不甘願,還是要來到這個家庭、這個人世;她認命了。 但前世的宿命,仍纏著。她會走卻走不好,走一步跌一跤,爬起再走,又摔到了。摔跌的膝蓋永遠鮮血淋漓。來自五湖四海的眷村媽媽們,又有法寶;說是要在妹妹走過的泥地上,拿刀砍,走一步砍一步;隱約記得那意思是,要砍斷藏在泥中的繩索,那繩索肉眼看不到,卻會伸出纏著妹妹邁出的小腳。 媽媽砍。我也砍。用力的砍,泥地上砍出深深刀痕,還有因刀落下掀起的土屑,土屑兩旁翹起,彷彿真有甚麼東西在泥中裡爬過,而留下痕跡,卻不知是否真砍斷了泥土中的繩索。總之,真的會走了,走的穩健又大步。 但誰又會知道,二十年後,她走出了國門的四十年間,除了兩次十天的奔喪之外,再也沒有回到台灣。我的家不算,她在台灣,早已沒有家了。因此,我常想是不是童年時,我把她的腳咬痛了,還是那時真把與她連結的土地之根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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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餵蠶

■吳鈞堯 白是基本 胖作為準則 一切的鮮綠都在春天發生 密室中,你的成長遺跡 是一粒粒圓滾滾的黑 帶點腥與臭 沾染了密室外 一切期待   於是為你摘桑。   咬嚙堅實 如流,不捨晝與夜 飽滿才能蛻變 飢餓時,連一個夢都孵不了 在大家謹守社交距離 顧忌呼息是否染色時 你的吞吐有項羽的風   吐絲了。   作繭自縛是一個考試 為入夏以前 設一個關卡 如果為你摘桑 如果養胖的世界再能織錦 以及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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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那年。戍國之北疆

■謝祥昇 九月  疆土已成一座島嶼 我忘記了踏上的姿勢 相對無垠汪洋 這裡,不及眼裡的一粒沙   今晚的風,溫柔 年輕的候鳥,啣來思鄉的貝殼 躍出水面的魚,亂了月影 漂流木捺不住平靜 礁石敲響  海 嗚咽,島嶼起霧 藍色的眼淚,成為日後的傳說   國家  責任 是夜哨寂寞共同的暗號 我  隨著 一明一暗的數息,安撫自己的呼吸 燈塔寫著  東湧 眼底 不見千帆湧,只有孤獨影 全副武裝的突兀 是星空下唯一的亮點   風,側身45度角 跳躍的飛魚 潛入了海馬迴 中柱海堤,東湧燈塔 那年。1991戍國之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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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個人,錯了嗎?

■陳穆儀 適逢生日月,到某連鎖影城欲領取生日禮,方才得知優惠方式已從免費電影票一張修改為買一送一。苦惱告知:「可是我只有一個人耶」,結果櫃檯人員說:「那妳就連續看二場啊」,真是讓人無言的回復。我是某知餐廳的會員兼常客,但店家每月的會員專屬優惠永遠是「兩人同行……送xxx」,雖曾透過客服信箱建議,亦不了了之。 隨著少子化與國人普遍晚婚甚至不婚的單身現象劇增,個人經濟其實已經崛起。單身者多數有不錯的經濟能力,也因少了家庭負擔,更願意寵愛或投資自己。此類族群經濟自主性高且更追求消費的便利性,所以一個人外食、一個人逛街購物,甚至一個人出國旅行……的機率極高。前述二個對單身者並不友善的實例,如果影城生日禮改成電影票半價優惠、餐廳縮減贈送單人點餐會員食物份量,不讓我們感到被歧視,甚或喪失了原本應得的權益,不僅業者可以創造更多的營收、消費者也能感受到被公平對待,不啻為供、需雙贏的良方。 無論是自願或被動成為單身者,一個人的生活不應該是種罪過或壓力;單身者願意付出相同甚至更高的成本,只希望能獲得相對的消費品質與尊重。期許自己所處的社會,能真誠地接納越來越多的單身族群,不以「偏離常規」或歧視弱勢(寂寞、孤單、悲慘……)的有色眼光來看待,畢竟「單身」只是個人所選擇的一種生活方式而已,應無對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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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愛的不久時之後

■江依庭 前天看完《愛的不久時》,一直感覺到某種悵然若失而亟欲出口的衝動。它像是洪水猛獸,壓著我,把我壓成一張千字白書。 每次閱讀虛構文學的時候,我總會感覺到它們帶給我非常多的感受與力量;在無法杜撰的意義與情感前面,它刺激我去尋找,去爬梳過往,去思考自己的存在。我清楚知道小說是小說,人生是人生。 《愛的不久時》寫女同志主角的「我」與法國男人Alex的故事;當她說起「不是戀愛」的時候,我想到我不是戀愛的發生。 它正式結束在畢業的盛夏,在我的過去。而它更早的結束,應該又是在春末。不過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我開始寫詩的事了。 在我大四之前,我是一個很少閱讀現代詩和純文學(但小時候會看類型文學,像是武俠小說或是偵推小說)的人。那個時候沒有隱喻和真諦,我看見生活;真實的公寓,固定搭乘的公車,脫線的毛衣,沒有一個細膩的審美與形式,我看到的是自由的實相。 言叔夏在〈壁上的字〉寫說:「詩不是傷口。詩是傷口以前或以後的東西。」 我寫詩是在傷口以後的大四,開始讀詩的時候J推薦我讀任明信。 我喜歡任明信的易讀和某種難以言明的浪漫,讚嘆崔舜華的奇崛華麗。在一座荒原,我開始堆砌神祕的思想與冷僻的詞藻,叫做詩觀。當時雖然青澀,可是也初初懂得寫詩;是我迂迴地處理傷口,為靈魂進行的脆弱辯護。   剛開始寫詩的時候,我寫過朦朧自然而沒有所指的詩,寫過生澀而遲疑的情慾詩,更多的還是,寫給他的詩。 葉青的〈大雨〉寫過:「你始終不會懂我在為你擔心些什麼/雨是不會停的/有些時候雨是不會停的/並不管你是否有傘」 我寫詩,以笨拙而古怪的方式表達不是戀愛的感情,他通常都很開心地收下。他說:雖然我看不懂,也有可能曲解你的意思,但是我很開心。 他露出單純的笑容;跟他相處的時候,他不嘗試分析我,他感受我。他的聲音像是玻璃杯子裡碰撞的浮冰,清脆而富有初夏的預感。 我回以微笑。杯子逐漸吞沒敲擊的音色。   大四的下學期,我過得很空閒;學分很少也沒有打工實習,結束了一科在早上的期中考。 他說:我下午還有一科。我們一起吃了午餐,但我們的事情發生在午餐之前。 我坐在他的對面,清蔭傾灑在我們身上,他唸書,後來他一直唸我的名字。他說:「你會生氣嗎?因為作品互評的課程,我曲解了你的意思。」 「可是我真的看不懂你寫的散文,我緊張就會亂說話,對不起啦!」 我正視他,也正視他沒有記錄也沒有記得我們做的課前討論。我的文字駑鈍,不能游入你笨重的眼睛。 你看著我的時候,我感到寂寞。   悲傷逼近我,快樂就更加清晰。我寫到這一段的時候才發現這件事。 最近在寫準備投稿的新詩,又問了J的意見。他說覺得我的詩應該要嘗試抒情、放棄營造句子的野心;我和他說我不知道情感怎麼描摹才會美麗而節制,野心的部分我也贊同。他說:寫詩寫文章,不應該為了開心嗎? 我說:我還是很開心,因為我看到了一些規則和謹慎的美學。節制的情感使我感到安心,一生再也不能這麼的重。 我們各自堅持彼此的詩觀。只是,我也的確認同;追求詩意的人形同於自我強暴。   「人生中的某些承認的真實與行動,也許超過知識與生命,值得去要。換言之,值得去死。」 我想這是我用半虛構的方式書寫自己經歷的原因,我在意那些我想要但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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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青春異視界〉愛情的質量

■陳彥汝 有一個心理測驗是這樣的「挑選20朵玫瑰送給你的情人,可以任選白色或紅色,只要總數達20朵。」而解答中紅玫瑰代表著你願意付出愛的質量,而白玫瑰代表你希望對方給予你的愛有說少。 我選了10朵紅玫瑰,10朵白玫瑰。或許只是個心理測驗,但現實中的我的確如此,總是用天秤去衡量愛情的質量,當對方給予過多時,我會努力達成平衡,當對方好像收回些什麼時,同樣,我也會不多不少的去收回自己的愛。這都來自強烈的自尊吧!我們太怕愛被踐踏,也是因為這樣,很多愛總是在這樣的衡量計算中從指尖悄然消逝。 直到遇到了S,他不怕付出、不怕給予,在每一次的吵架中他總會低頭先認錯,但我卻不曾覺得他失了尊嚴。他選擇了15朵紅玫瑰,5朵白玫瑰,不管這心理測驗的答案是否準確,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那句話:「如果愛一個人,需要去衡量質量,這樣還算愛嗎?連愛的給予都要取決於對方,不累嗎?」 每一次的衡量中,若當得不到等量的回報時,失落總會從心底蔓延,我本以為收回是保障自尊最好的方法,但或許從S的說法中,當你去衡量愛情時,就丟失了最純粹的我們。 我給予是因為我愛你,而你付出是因為同樣的你也愛我,無關質量,只是關乎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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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人生履歷表

■陳冠豪 近期由於要換新工作,我久違地打開了筆電裡的履歷表檔案。 履歷表的資料還停留在上一次換工作時的狀態,資料上的年齡少了兩歲,身高、體重沒有太大變化,學歷當然不用更動,工作經歷則少了目前的公司。雖然不過是兩年前,但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一樣。 兩年前,是我進入職場後第一次換工作。那時離開待了七年的公司,試了幾次密碼才成功登入人力銀行。比起剛退伍、正要開始尋找人生第一份工作的時候,反而多了些許徬徨的心情。想來是已經習慣了上班的步調,生活重心都繞著工作打轉,突然將重心抽離後,就變得有點不知所措。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此刻多了一點從容,甚至想休息一陣子再開始動作呢!人生總像排得密密麻麻的火車時刻表似的,一個階段一定得緊接著下一個階段,沒有絲毫能暫停一下腳步、稍微喘息的機會。只要階段之間稍微銜接遲了,身旁的人就比自己還著急,吹著哨子要你趕快跟上。 我一一更新履歷表的各個欄位,修改時不禁想著,履歷表著重精簡,不過如何將一個人從小至今的經歷濃縮進短短幾頁的履歷表中?那些經年累月的回憶與情緒堆疊,要如何用簡單的數字與文字恰如其分地呈現?履歷表上不會列出我因為寄出第一封工作的電子郵件而感到的興奮,也不會列出因為工作出錯所感到的惶恐。如果我在別的場合拿到這份履歷表,恐怕也認不出自己來。 修改到一個段落時,我懷著懷舊的心情點開研究所畢業、初入職場時的那份履歷表。自傳的部分寫了好長,了無新意的社團經驗也寫得驚天動地,甚至連高中沒有補習這件事都寫了上去,讀著不禁覺得有點羞赧。隨著人生經驗越多,自傳反而越形精簡,體認到很多經歷不值得一談,就像蔓生的枝葉應該修剪,才能更凸顯出嶙峋的骨幹。 我按下存檔,將此時此刻自己的狀態儲存了下來。儘管那過分簡單也不夠客觀,但仍是人生階段的一個重要註記,提供他人來檢視自己,或更多是自省與回顧。或是在某一天,當我忘記初衷時,提醒自己我何以成為現在的我的一份最佳觀察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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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紋身—給老兵

■蔡忠修 許多故事 用時間烙印 歲月就有了傷痕   許多喜怒哀樂 日子久了 悲歡離合讓傷口很快就有了回應   許多陰晴圓缺 因發配充軍 而塞外西涼因無奈所以人間 滾滾紅塵因兩岸而爭執不休 所以刺青留下了 ﹝反攻大陸﹞的圖謄 在胸口一直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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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種感情

■侯思平 時間之前我是靜止的汪洋,懷抱轉折的回聲,數定一個又一個黃昏。 是寓言,藏身夜色的穹窿,收斂灰燼之初拔擢宏觀的遠眺,是酷冷的月光保持良善行距。 而表達,是沿輝煌攀登想像的波瀾,構築一座隱形城堡。 水滴狀思考,是學會隱藏,在擁擠的雨絲標籤獨立表情,愈墜落愈是一絲不苟。 為了隱匿那些知了知了,往森林滌洗瘋長的黯淡與精神觸碰的蒹葭,從花束到約束,我轉趨靜音。 如果成為氣候,許能歌頌純粹的詩歌,諦聽天籟或者一次晨鳥啁啾。 然而,肉身太難不去順從盲點,獨自走完一個閒淡至極的夏天。 而我停在這裡,旁敲側擊疲乏的跫音,已彷彿秋天塵埃灑脫,不為凌駕高音立足在一個透明的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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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夢魘

■平心 不久前看了一部令人毛骨悚然的影片,是一齣真人實事的家庭暴力案件搬上了螢光幕。看完後讓我想到了崔西;她是我廿多年前工作的同事,當時她年近四十歲,未婚,她大學畢業後懷了孕,獨自撫育一子。她的個性爽朗,動作俐落,經常面帶笑容,是很容易相處的一個人。見她總是談笑風生,我一直以為她的家庭生活應該過得還不錯。 有一天她沒來上班,請了兩天病假,第三天迎面見她走進辦公室,嚇了我一跳,她的左邊臉頰包裹著紗布,我以為她出了車禍。原來是與同居的男友吵架,男人發脾氣順手拿起餐桌上一只湯碗,朝她丟擲過去,正著打中了她的臉部,她倒地而下,血流如注,男人趕緊送她進急診室,在左眼下方縫了六針。她自嘲幸而未傷及眼睛,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的臉腫了好些天,我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需要以暴力相對,她感嘆說,男人脾氣不好,加上她的兒子又惹他生氣;她為保護兒子,與他理論,愈爭愈烈,以致他下重手出氣。事後男人非常懊惱,送花又送糖向她百般道歉,對她發誓絕不再犯;她為了息事寧人,也就原諒了他。說完了這事件後,她請我替她保密,因為她告訴周遭的人這是她自己摔傷的。 我雖對她縱容家暴的說詞頗不以為然,也只能提醒她有暴力行為的人,不論事後如何的反悔道歉,卻仍經常會身不由己的成為再犯。她低下頭沈默不語,我也不便再多問,畢竟這是她的個人隱私。 之後她很快的恢復了如同往常的笑口常開,彷彿一切都已成過去。我們的談話也不再涉及她家中的事。 大約三個月後有一天,見她的左手腕打上石膏來上班,我又是一驚,她讀出我的疑慮,低聲對我說他喝多了,在他們吵架中,他使勁地推倒她,她的手腕撞上了一張墊腳椅的鋼架,又是一趟急診室的包紮。我心頭緊縮成一團,見她哀傷無奈的眼神,令人不忍直視,我說找個安靜處談話好嗎? 在餐廳的一角,我們坐下來,她平靜地娓娓道出對這無止盡的家暴,早讓她為自己及兒子的安危而提心吊膽了。她也曾多次考慮離開他,但是,她很坦白的說,她上一個男友也是暴力型的,不知是何種莫名巧合的鬼使神差,她總是陷入這一類型男人的感情漩渦,無法自拔。她也很明白男人一旦有暴力傾向,定不當戀留,否則將後患無窮。 這一次的傷害著實喚醒了她一直不敢面對的逃避,對於過去的姑息養奸,讓她自慚形愧;她總算想透徹了,必須鼓起勇氣,面對現實,果斷的斬除這已無真情存在的惡緣。我說如能懸崖勒馬,為時並不晚。 果如她所言,不久她很勇敢地與男友斷然地分手了。她說幸好他們沒有結婚,不必經過離婚的繁複手續,但斷離關係這回事也不是一走了之便可終結的;言下之意,仍有未盡事宜。不論如何,重要的是她終於走出了那可怕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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