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集〉五七五臺灣俳句菁英會 7

〈 白髮〉/ 顏曉曉 歲月不經守 塗滿生活的愁煩 流瀉在髮梢 〈溺愛〉/ 劉金雄 春色比霧濃 滿園只栽花獨枝 荒蕪自由它 〈孕婦〉/朱嵩山 撐百日心慌 懷十月抱著希望 等一聲爹娘 〈 再聚首 〉/Linlin 歲月磨稜角 相聚憶往輕狂時 火花在飛揚 〈遊民〉/邱筣臻 暗夜風霜寒 臥街飢餓褸襤衫 生命剩守殘 〈美眉〉/白楊 天涼好時光 茉莉花牆留倩影 淡妝俏模樣 〈 月魂 〉 / 陳櫻兒 人間夢一場 塵海難尋知音遇 遙月慰心魂 〈 愜心 〉/林錦綉 放飛的心靈 小酌時光品歲月 獨享於一隅 〈 楓泣 〉/鄭波波 寒風換我衣 生命輪迴的傷感 最悲落葉飄 〈野〉/黃淑媛 晴空綠水映 山澗足跡鳥鳴輕 凡塵入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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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為什麼要寫作

■魏世昌 出社會當上班族有將近十五年的時間,工作非常忙碌也相當充實。只是,心底始終有個蠢動的欲望,就是寫作。 為什麼要寫作?人各有其性,我其實很接近「工作狂」──不是為了賺錢而已,我喜歡有事做,或完成一件事情的快感。就算在家沒事,也免不了多讀多寫。 寫作與工作其實是同樣辛苦的事,然而工作有固定的薪水、穩定的收入,但是寫作並沒有。話雖如此,寫作帶給我的回饋卻是另一種看不見的得意與成就感。絞盡腦汁、辛苦構思的作品獲得主編青睞,文章見諸報端,讓我非常興奮。作品能雍容大方地出現於稠人廣眾之中,受到注目與欣賞,那一份直接的榮譽感,一再鼓勵著我也敦促著我,即使因為構思文章帶來的失眠、長期盯著電腦帶來的近視、伏案久坐帶來的骨刺與椎間盤突出,我也依舊努力地堅持不懈,持續寫下去。 這十多年來,就只是認認真真、孜孜矻矻地寫。無論是雜文、小品文、時事評論,以及讀書心得感想等,我都全心投入,不眠不休。我想,就是因為有興趣、有熱情,對自己熱愛的事物,讓人生有了另一層意義,心中有嚮往,才有那一股子傻勁,而無怨無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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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說話

■高澄天 「意外」總在人全無戒備、自覺順遂時,轟然降臨。它霸道至極朝你人生砍上一刀,傷害你,且要你無還手之力。 記憶裡,上次車禍年代久遠到我幾乎錯覺以為自己有上帝或某種宇宙神秘之力加持守護,因此,騎車時經常不太在乎時速和車流量,偶爾對紅綠燈也視若無物。騎車十數年來最嚴重一場車禍,就在一八年底某次訪友返家的路上發生了。 事後究其原因,主要是前輪煞車故障卻未修復,巷口機車行老闆很為我荷包著想地溫言叮囑:「別騎太快就好」;再者,當時我心不在焉,沒意識自己已騎得有些快了,猛然在過彎時看到前方三台機車同時急煞,心中一慌,左右手本能地全力按下煞車,就這麼打滑摔了出去。 沒有碰撞到其他人車,因此釐清肇責時警察也只能判定是「自摔」。 這一摔,斷去牙齒兩顆半。身體其他部位的擦挫傷都不算大事,但後續的牙齒治療費用,真正重傷本來就已拮据的阮囊(過路財神般,右手好不容易簽下合約入帳一筆為數可觀的稿費,左手就乖乖拿出來繳給牙醫),但牙齒關乎門面,再怎樣心中淌血,也得治。 從小拿遍大小演講朗讀比賽冠軍,我比常人更在意說話時的抑揚頓挫、字正腔圓,現在自己居然開始「漏風」?簡直太滑稽。車禍後兩天與一眾文友線上開會,到我發表意見,我只感覺齒縫不斷送風出去…… 說話,霎時成為一件並不簡單的事。 臉書上戲謔地給自己起了個「缺牙志玲」新封號,博君一燦;現實生活裡,我當然沒有恥力全開地大拍缺牙寫真,只要必得見人,一定「特超前部署」乖乖戴上口罩,生怕被誰發現自己是個無齒之徒。 那陣子突然特別會去注意那些齒如編貝的人,在談話時,不由自主去細細觀察別人的門牙。這正是人的一種限制,再自認多能同理、具備多優秀的換位思考能力,當殘缺的、瘋癲的、貧困的、醜陋的,當「不正常」的人並不是你,你永遠沒有宣稱自己「懂得那種感受」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過了一個月,漸漸找到相對穩定的咬字方式,說話時「漏風感」略微改善。深刻體會到,能說話是幸福的,說話有人願意聽,更是。 競選口號是「話語權」的極致體現,不論支票有否兌現的可能,只要喊得震天價響,群眾激動狂吼:凍蒜!就真的凍蒜了。就算有人細究候選人開出多少張空頭支票,但總有照單全收的粉絲;這使花力氣長篇大論分析、引述資料、正反面檢證的人,根本像白癡。 「說話」與「信任」的關係千絲萬縷。但我想,這世界多半是信任先行的,當你談話的對象選擇無條件相信你,你愛說什麼,就都隨你高興了。 我們口若懸河、言詞振振地說,求的不過是,被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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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魚池鄉東光村的喜事

■渡也 十幾天前 我去魚池鄉見東光村 回來後東光村一直對我念念不忘 那天東光村的櫻花樹李樹 就偷偷暗示我 幾天後請再來欣賞它們生命中 最動人的表演 昨天深夜 我夢見東光村的微笑了 李花鮮美,落櫻繽紛 東光村也夢見我了 二月九日上午,東光村陳醫師園子裡 乖乖 櫻花李花早已整裝列隊 老遠望見我帶妻子來了 他們一致大聲歡呼 可見陳醫師教導有方 我聽到 黃肉李河津櫻告訴蜜蜂蝴蝶: 「渡也來了」 魚池鄉的魚也聽到了 然後,所有的花都在樹上忙 敲鑼打鼓,施放煙火 合辦一場盛宴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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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暗戀

■余能城 1. 在你毫無間斷的行程裡 我將自己埋伏 像圖釘 而我把尖銳的小小的惡意隱藏 在你經過我的時候 僅會感到 微微的 異樣 是我們 反覆推遲 不會實現的約會 2. 看著你總是從我面前 來回走過 我一直將來不及對你說的話 全都悄悄地收進口袋 想著哪天在尾隨你的路上 能沿途把他們 不經意地 落下 句 句 字 字 3. 終於 我為你挖空了心思 我為你挖空了心 我為你挖空了 我為你挖空 我為你挖 我為你 我為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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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好久不見

■易品沁 在距離清方離開這個世界的第2583天。 我終於鼓起好大勇氣,撥了通電話給H。在接通彼端的手機之前,我心臟狂跳,呼吸急促;不知是不是某種的近鄉情怯?抑或我害怕接起電話的不是H?畢竟數年過去了,H也有可能換掉電話號碼,若是如此我也無從連絡他了吧。記得最後一次見到H,是和他相約一同前往我們共同摯友清方的告別式。 電話大約響了十聲接通,彼方是我異常熟悉的嗓音:典型南國人的親切、不設防。而我原先心上緊繃的絃索,回復了往常的輕鬆與彈性。 「怎麼那麼久沒有你的消息,也沒拍照了嗎……?我很擔心。」 「妳是以為我跟著清方走了哦?……」 哈哈,這就是我所熟悉和欣賞的H的調調:直覺敏銳、言談直爽。然是什麼決定了我們仨的緣分,關鍵便是彼此間沒有絲毫的假面,我尤其無法忍受看不到對方靈魂的那種隔膜,也就是堆砌笑靨與蜜語的面具底下,其實深不見底的心思,那般的交誼於我毫無意義且浪費時間。我喜愛人際的自在、真誠和絲毫無保留。 「好久不見了,找一天出來見見面!」再稀鬆平常的話語只要通過H的口中,都會像七月的豔陽天,飽滿且充滿太陽的能量。我知道他是100%真誠的,且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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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拿藤條追我的母土─記《南國囡仔》詩集出版一二事

■林益彰 什麼是回家,一時間我也無法說出全然的樣貌,或許就像停在水交社的戰機,身披倦鳥知還的指向,皇皇地站在復返的母土上呼喊著,你們要回家了嗎,離鄉的孩子們。 走了不算長也不算短的路程,薈萃不算高也不算短的段落,我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去,或許是回家,回到原鄉如召喚的敘事中,平平靜靜地回家,平平靜靜地躺在自家的巷弄,撥弄孩提時的想像,以浪瓦潮簷所築構的南國海屋,那關於家鄉的一二事,此生都得學,卻此生學也學不完。 「時間總是善良/於寬待仄窄的集合裡/雷嘯風狂的直徑/不過都是過眼雲煙在演繹」,再卓絕的文功或再卑微的筆墨,不過是回頭後的驚鴻一瞥。或許時光的指尖可能會忽略你我,但決不會愧對道別的心口曾在日子的年輪上,以拚命的姿態、肩扛的應允、走過的風雨所積累的種種企盼呼喊,哪怕經歷的過程大多哀怒大於喜樂,但當回顧省思的腳步歇停於某座節點時,原本滾滾波濤的情緒會持以朗朗微笑的神情,那股微笑或許就是舊往的時光正靜靜地看著,靜靜地對我點點頭,靜靜地要讓這遍母土能明晰我的姓名係為何。 往往最簡單的微笑已如雲淡風輕書寫而出的款款釋然,短短幾句話便緩緩道出,彼時曲折起伏的感受。我愣愣地撫過這本《南國囡仔》的紋路,太久了,著實等太久了,權當真真地握於手裡時,卻又矛盾地感到會不會來得太快了。此本《南國囡仔》詩集足足費時將近快十年的年月,其紀錄行踏台澎金馬所留下的地誌書寫,負載那時兢兢業業戮力埋首的縮影─太多了,有太多太冗雜的思緒想要迸發出來,卻又忽感或許真正的喜怒哀樂,僅是順性如釋重負後的自自然然。 《南國囡仔》,亦可稱為南國之子,南國的孩子。這四個字不只代表地理的名姓,也是我心中的靈魂,島嶼的印記,更是此生此輩仰盼的精神信仰。從左營艦艇兵退伍後北上就讀師大博士班時,《南國囡仔》這四字便深深重重地銘刻於我的腦子。短暫的離鄉或許是為了重逢思索母地要賦予何謂的要任,離鄉不離根,對於自己的家鄉,不過就「浪命無絕衰/惟情上邪海」幾行字。 此本詩集可擬喻為歷經高起伏後歸返母地原鄉的叢集,援藉臺語、客語與華語及踏溯的足跡來厚實《南國囡仔》的深度,我沒多崇高的意念,只想告訴我回來的鄉土,這幾年你的南國孩子沒有白白走過。 南國,可泛指整座島嶼的形狀,更精準地來說,那是種重返母土懷抱的稱號,或許於皇皇母土的眼眸中,離鄉的遊子願能回家就是本南國囡仔,一本完完整整所封箋的,《南國囡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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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個人的房間

■簡玲 噓,不要張聲,此時夜正耽美,春意蕩漾火絨匣,給一張甲蟲的彈跳床,讓毛毛蟲沉溺多肉搖籃,翩韆的蝶無聲潛進矢車菊,盛開幽藍夢境,一個無法匹敵的方盒子。 當日高路渴,建造一條秘密河流,十面埋伏宛轉意象。有時冷霜刺骨,問事的雪松焚煙暖化斷炊城池,所有假寐騰雲駕霧投降。天晚了,細密的烏雲臣服混沌,重新凝構多義城牆,一灘泥淖束手就寢 ,明天醒來風沙不再飛揚。 偶爾,間歇性的驟雨氾濫,風暴以後,暗更黑黑更暗,舉目所及剩餘耽獨的江湖,一尾紀實的魚,千軍萬馬雷動,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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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甜廢墟)詩與生活

■劉曉頤 我認同詩與生活,始終存在里爾克所說的「古老的敵意」,敵意,是一種內在的緊張與悖論,源自文字本身,與生活彼此嚮往、敞開雙臂,卻又不時扞格。詩與生活,若是全然親愛和諧的,該有多好呢?我曾夢想有天做到對文字駕馭自如,現在卻已認清,那是永遠不可能的——因創作本身的精神之一就是不斷創新、打破自己的慣性書寫。 這半年,我正處於創作低潮的狀態。依然隔陣子就寫一首詩,然而對品質失去自信,尤其沮喪於不像寫《靈魂藍》後期的理想狀態,靈感泉湧,幾乎是有了這行,就有下一行,能量澎湃,百行長詩一氣呵成。我曾那麼堅信,寫作不能過於依賴靈感,正如信仰並非奠基於神祕體驗,而是持續選擇去堅信;然而,靈感短路大半年了,我陷入焦慮。 比較常聽到的建議是我生活太固定而狹隘,該出走一下,給自己不同的體會——這涉及創作素材究竟是否來自於生活這個問題。得自於生活經驗的寫作,往往是最能融入骨肉、感動人心的,可是,又不能止於生活。布羅茨基在詩論散文中好幾處強調,寫詩該超越經驗,他認為經驗是有限的,但藝術是無限的,還說,若論經驗,所有人的經驗其實都差不多……可不是嗎?每個人幾乎都是日復一日生活在同樣的空間裡,重複同樣的工作,一成不變,如果素材只能得自於經驗,無疑很容易消磨殆盡。 前幾天晚上,我想起熱愛布羅茨基的宇翔,透過臉書私訊找他討論。對於布羅茨基這番說法,他的解釋是,布羅茨基認為美學先於倫理學,相信自己的智力或許等同於相信自己的美學,當為自己的美學辯護,極力發展自己所愛與所恨;最重要的或許是對自我的美學理解與接受。方才二十出頭歲數的宇翔,在我隱隱發出無助的夜晚,很認真地陪我談布羅茨基,談詩,談期許。他告訴我,布羅茨基陪他走過一段深深沮喪與混亂的時期。 「我想和他一樣純粹而毫無顧忌地喜歡詩、相信詩、保護詩,也被詩歌所保護。」 「被詩歌保護」,很罕見而令人感動的說法,出自年輕、帶點羞澀而充滿熱忱的他。他認真地聽我的困擾,試圖為我釐清,然後說: 「好好生活,感受細微而不可多得的機遇、情感,慢慢蒐集素材,寡淡而滿足地活著,一定可以寫出很棒的詩。」 好美的一番話。我想起帕斯傑爾納克的詩句「我們日常生活中的永恆∕比我們本身更加樸實」,還有他對生活的信念,「生活,總是比那些腳本上的公式更為崇高。」他的話語他所履踐的生命,總使我泛起淚意。向來耽美、從小就有嚴重戀詞僻的我,這陣子以來,愈來愈憧憬寫出樸實之美。而無論創作素材是否應當來自於生活,樸素美都是率先要從生活中去細微體會的。 如宇翔所說,寡淡而滿足地活著,一定可以寫出很棒的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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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天籟之一

■李桐材 半夜起床上洗手間回來,經過走道,真的是萬籟俱寂時分。 忽聽得一點點一絲絲的聲響,若有似無,似有還無,很像極微極微的風吹過樹梢,也如極小極小的蟲兒爬行在樹葉上。倚窗傾聽再傾聽,聽不出是什麼東西,也看不到有什麼東西。天上幾顆較亮的星星,就定在那邊沉思著......。 循著微細的聲響,再專注的注視著,終於發現,幾縷繞若游絲的毛毛雨,輕輕輕輕的灑落在窗前的樹葉上,多美的聲音和畫面啊!尤其是在我們下港(中南部)大概中秋節前到現在幾個月的乾冬未雨景象,與不時蒙受東北風季節雨的東北角宜花等地,真有天壤之別! 期待、祈禱、感恩以及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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