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鳥仔囝 你蹛佇佗位

■離畢華 青狂雨來ê時陣 你佇佗位閃雨 風颱天來ê時陣 敢有所在通好避風 阮bat看過你展翼衝上天頂 佇白雲面頂快樂的鳴啼 也捌看過你佇樹枝之間 歡喜的跳舞 佇南邊彼片青翠ê樹林 一隻烏貓袂輸一tê烏雲 趖上樹數想欲食阮 狗吠聲!拍獵ê人鬆開狗鍊 據在伊踮阮的樹仔跤踅玲瑯 銃聲!伊用貪心當作銃仔 相準準對阮相準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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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聆聽節氣趣故事,徜徉民俗文化園

──讀三耳秀才《我們的節氣》有感 ■張勇 讀三耳秀才《我們的節氣》,猶如置身於一個民族的精神家園中;品三耳秀才「節氣趣故事」,彷彿徜徉在五彩斑斕、春意盎然的民俗文化園裏;悟獨具特色的二十四節氣,好像又回到農耕文明時代、回到生命的初始點。 我們跟著作家,小步慢走,感受立春、雨水、驚蟄、春風、清明和穀雨……農事、農村和民俗與時令節氣息息相關,猶如我們的左右手,一呼一應,前後照應,有因有果,皆是美好的相約相遇,又是物我守望、心靈高度契合之神奇感悟,更是與美妙碰撞出耀目火花的瞬間律動。 《我們的節氣》這本童書共四個大篇章和二十四小節組成,和春夏秋冬相對應,又和二十四節氣相迎合,這難道不是另外的一種浪漫和詩意?這難道不是自然和人文的奇妙結合?這難道不是儒釋道哲學思想等先賢哲人探天問地孜孜以求的真諦? 是的,回想先民的生存、生活和風雨、晴雷、寒暑、幹濕等大自然的關係如此之親密,如果看作是父母與兒女的關係一點也不誇張,反倒覺得妥帖極了,舒服極了,這也詮釋了節氣的密碼,更驗證了農事活動的千年規律,這是一部活生生的中國農耕文化史,刻錄了一個民族精神的演進,永久性地注入了民族的基因中,成為生生不息的自強生命動力源,也是華夏文明最牢固的精神文化紐帶。 這本書以三耳秀才作為家長代入故事,作為節氣作家、非遺傳承人的三耳秀才一家三口,充滿了節氣感、時令感,同時幽默風趣的三耳秀才也是個十足的老小孩,自稱「講節氣,就得意,四季流轉天地氣」;把「小作家留痕,大作家留名,作家就是贏家」作為座右銘,這樣的筆法,顯得迂徐婉轉、生動活潑,富有節奏感和生活感,姐姐趙小燕、弟弟李大力,加上這姐弟兩人的朋友孫湉湉、錢壯壯,三耳秀才形象生動地稱趙小燕「春神句芒」、錢壯壯「夏神祝融」、孫湉湉「秋神蓐收」、李大力「冬神禺強」,把「趙錢孫李」這幾個人物意象化,讀者自有會意,卻又不點破,這種化抽象為具體的意象化手法,顯得親切有趣,可見其匠心獨具之所在。 這樣深奧複雜的精神內涵、文化意蘊,作家卻從日常的生活入手,以少年兒童的視角審視,用生動形象的故事為載體,隨著二十四節氣的轉換,移步換景美輪美奐,精彩極了,無以復加。假設我們回到少年,和這樣的一群少年在中華文化的百花園中徜徉往返、樂其不疲,該是一副多麼怡然自得的溫馨畫面,在這樣的氛圍中,無形之中自有一股民族民俗文化的感情情愫貫穿其中,熠熠閃光,閃耀在盛開的民俗文化的枝頭,顯得無比的自豪。 當下市場上以節氣時令為主題的童書很多,記得有位知名作家說,寫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樣寫?我們來看三耳秀才怎樣來寫節氣的——以立春為例,這是他們旅行的第一站,在五更涵書齋裏,三耳秀才給兩個熊孩子講的牛就給姐弟兩人耳目一新的感受——牛最初不是用來耕田的,是用來祭祀的;牢剛開始是關牛的,也不是現在用來關人的;從「鞭打春牛」習俗,再到古代皇帝的「耕耤禮」「一畝三分地」「三推三返」,寫得一波三折,非常適合少年兒童的心性心理和好奇心,是一場生動活潑的節氣課,少年兒童在輕鬆愉悅的氛圍中完成了對節氣的認知和學習,讀起來生趣盎然,絲毫不覺得枯燥乏味。 《我們的節氣》給小小少年一場有聲有色的時間哲學課蒙上了一層浪漫瑰麗的色彩,嬉戲於阡陌地頭、藍天物候間,忘情於春生、夏長、秋收和冬藏的節氣輪回中,沉醉不知歸路,這是一幅怎樣的二十四節氣清明上河圖! 這樣來閱讀這部充滿童稚童趣的節氣故事書,想起來就不由地衷心感喟先民從事農業農耕和農事的偉大和神奇,這種偉大和神奇來源於最樸素的天人合一,物我兩忘,實在是一個深奧的哲學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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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汝瓷魂

■喬書明 北宋末年,金兀術攻陷汴京過後,「清涼寺」的燒窯匠們就四下逃散,金兀術的軍師哈迷蚩,深知汝瓷是凝聚華夏民心的瑰寶,就委派心腹爪牙葉德斯,出任「清涼寺汝瓷督察司」的督察使,為入主中原的金太宗,燒製祭天用的天青色汝瓷珍品。老窯匠就攜帶嬌女逃出故里,誓死不將這燒瓷絕技傳給番邦。 可嘆老窯匠尚未逃出縣界,就遇上金兵調戲嬌女荷花,當此千鈞一髮的危難時刻,老窯匠父女恰巧遇上了路過此處的民間義士,那義士一邊孤身力戰群魔,一邊高喊:「老伯、小妹快走,這幫不知羞恥的禽獸,由俺一人收拾。」此刻,恰好幾個貼身隨從擁簇著一輛官車從後邊追過來。官車上那金朝小吏,趕忙從車上下來說:「叔叔領著妹妹往何處去呀?小婿王應舉,而今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找到了叔父大人。」 老窯匠驚愕地問道:「您原先在大宋軍營裡任錄事參軍,聽說汴京淪陷後,您被金兵抓進俘虜營裡,而今您咋紫衣紗帽、當起金朝官吏了?!」 王應舉為難地說:「四太子金兀術攻克汴京過後,也不知軍師哈迷蚩,從哪兒探廳到小婿嬌妻翠花,乃清涼寺官窯老窯匠的親侄女,不僅將俺從俘虜裡放出來,還特意委派俺到這清涼寺汝瓷督察司裡任主薄。」 葉德斯見王應舉將老窯匠領進汝瓷督察司,立時喜出望外地說:「趙窯主出身汝瓷世家,德高望重,往後您們倆若能聯袂協作,為金太宗燒製祭天貢品,那將是珠聯璧合、財源滾滾呀。」 老窯匠陡然挺直身腰說:「汝瓷象徵著清純淡雅的君子之風。你家叔父縱然清貧一世,也絕不跟你同流合汙。」 王應舉慌忙將夫人從後堂領出來說:「叔父縱然不為小婿考慮,也得為你家侄女翠花著想。而今,只要你答應出山燒窯,她就可以跟夫君一塊兒,在外邊安享榮華富貴,可你這當叔父的,若一味沽名釣譽,那葉德斯只好將她關進大牢裡頭。」 老窯匠瞟見侄女翠花,止不住心如刀割,既然這燒窯的絕妙機密,葉德斯簡直是一無所知。為了不讓九泉下的哥嫂頃刻淚水滔滔,他只好暫且答應出山燒窯,然後語峰一轉說:「金兀術攻陷汴京後,清涼寺這燒窯匠人們,早已四下逃散,如今俺縱然答應出面籌劃,一時也難以開窯,再者這一窯千變,十窯九不成,燒製汝瓷貢品這事,萬萬不可操之過急啊!」 葉德斯老謀深算地說:「明年開春時節,軍師哈迷蚩就要借焚香拜佛之便,親自到清涼寺巡視督察,燒製汝瓷貢品這事,萬萬不可懈怠呀。」 誰料第二年開春,哈迷蚩剛跪到佛祖前焚香禱告,有個義士便突然撩開桌裙,從供桌下殺出來。 哈迷蚩驚叫道:「你是何人?」 那義士拔出匕首,劈面向哈迷蚩刺去?:「俺乃以魯山為抗金基地的牛臯義軍。」 哈迷蚩失聲高叫道:「校尉們速來捉拿刺客!」 那義士氣貫鬥牛,以摧枯拉朽之勢挫敗群敵,轉瞬便杳無影蹤。 老窯匠父女,正在瓷窯旁邊屋子內做飯,那義士慌慌張張地逃進來,荷花楞怔了片刻說:「這真是天不轉路轉,危難時的救命恩人來了!」 那義士往外一指:「剛為刺殺哈迷蚩惹下大禍,金兵馬上就要追過來了。」 荷花指指這陋室內的簡易地鋪說:「這下邊鋪得盡是燒窯生火用的柴草,哥哥只好藏在這柴草裡頭。」 那義士剛剛鑽到柴草內,荷花便以傷風感冒為名,蓋著被子躺在床鋪上,校尉們就率金兵追進來。老窯匠指著睡在床上的荷花說:「小女偶染風寒,喝罷藥湯過後,正躺在被窩裡頭出汗——」 恰好此刻,窯工張三瞟見金兵在屋內搜察,便悄悄將堆在瓷窯旁邊的爛匣缽墻推倒,校尉們聽見外邊有響動,立時往外邊搜察去。趁老窯匠往外邊放哨瞭望,荷花趕忙將袖珍汝瓷鴛鴦,從懷裡掏出來交給義士。那義士笑了笑說:「妹妹咋將這汝瓷鴛鴦贈給哥哥?」 荷花指指貼在牆上的窯神爺說:「既然有牆上這窯神爺作證,今天您為了避難,咱倆同時睡在一個床鋪上,往後小妹跟哥哥,縱然亡命天涯,也要生死相隨——」 那義士接著說:「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老窯匠進屋哈哈一笑說:「就是不知道義士姓啥叫啥?」 那義士甜甜地說:「抗金義軍頭頭叫牛臯,俺叫馬大。」 荷花豎起拇指誇贊道:「大哥這品德高,名字起得也好。」 聽罷荷花的誇贊,馬大悄悄建議:時下牛臯已在魯山方圓組織起義軍,四處騷擾金兵,牛臯將軍說待義軍壯大之後,就要南下投奔岳家軍。為了鼓舞士氣,振奮人心,荷花可讓伯父暗中燒製一批汝瓷賀捷珍品,屆時獻給北上收復中原的岳家軍。 老窯匠胸有成竹地說:「馬大這點子,提得正是時候。俺正好趁給金太宗燒製祭天汝瓷作掩護,魚目混珠,最後才讓他們知道,啥叫妙不可言?」 王應舉見窯匠叔父,竟然開啟雙窯燒製,心裡非常高興,就眉色飛舞地說道:「經過這些的指點,您終於開竅了。」 一陣賀喜的鞭炮聲響過後,雙窯開始出貨。趁大家都在歡天喜地幹活,老窯匠把張三喊到旁邊問:「侯四今個來了沒有?」 張三趴在老窯匠耳朵旁,低聲說道:「侯四以請郎中看病為名,悄悄溜到大營鎮賭錢去啦。」 老窯匠微微笑了笑:「如今這形勢是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大夥兒趁侯四不在窯上,趕快為嶽元帥燒製這賀捷珍品窯出貨。」 老窯匠打開匣缽一看,驚喜地說:「這真是烈焰燃燒,聖火洗禮,這幾件果真是天上少有的稀世國寶。」此刻,一個窯工跑過來說:「咱趕快將這賀捷珍品收藏好,葉德斯、王應舉帶著金兵來了!」 老窯匠急中生智,他先用燒窯木柴,將這幾件汝瓷珍品就地遮嚴蓋好,然後領著窯工們,將堆在窯場裡的殘次汝瓷,全都扔到這「廢品堆」上。見葉德斯、王應舉領著金兵走過來,窯工們失望地說:「難怪窯匠們有句俗話,十窯九不成。您看這窯內都是殘次品。」 葉德斯抬眼一望說:「既然東邊這一窯都是殘次品,西邊那一窯呢?」 老窯匠滿懷希望地說:「這座窯點火過後,窯上頭老是金光萬道,祥雲繚繞。」 王應舉獻媚討好地說:「這對入主中原的金太宗來講,可是大吉大利的徵兆啊。」 老窯匠把已經精選過的汝瓷匣缽搬過來,當眾揭開一看說:「您看!為金朝宮廷燒這祭天汝瓷,件件都是稀世國寶。」 哈迷蚩正跟葉德斯一塊兒,在汴京眉色飛舞地欣賞清涼寺送來的祭天汝瓷貢品,眼前突然發生了瓷片四下崩飛的炸瓷現象。哈迷蚩擦著滿臉鮮血,破口大罵道:「清涼寺這幫窯匠!竟敢將這祭天汝瓷燒製成火炮,炸傷四狼主的大軍師。」 正當哈迷蚩百思不解這內中奧妙時,王應舉從清涼寺來到軍帳裡頭,他說根據臥底侯四的近日密報,這批汝瓷裝窯前,腹心就沒有完全乾透;特別是這窯汝瓷停火不久,他們就匆匆往瓷窯裡放冷風,由於一冷一熱種下的隱患,他們早為這批祭天汝瓷埋下「炸瓷」的禍根。更加惡毒的,是老窯匠在炮製「炸瓷」的同時,已經給駐紮在鄂州的嶽飛,悄悄把賀捷的汝瓷珍品燒好了,單等亂賊牛臯投奔岳家軍時帶走。 哈迷蚩心急如火地問:「給岳家軍燒製那賀捷汝瓷,如今藏在何處?」 王應舉說:「這連侯四也不清楚,可有一條,由於金兵接到密報後嚴密監視,這批賀捷汝瓷,至今依然暗藏在清涼寺周圍。」 哈迷蚩眼珠一軲轆說:「咱們先用打草驚蛇的計謀,引誘他們私下轉移,然後布下天羅地網,徹底除掉這禍根。」 聽說金兵要去清涼寺旁那小樹林裡去挖寶物,躲在親朋家的老窯匠心神不定,悄悄約窯工們去到小樹林內,準備把給嶽飛燒製那賀捷汝瓷,從小樹林裡挖出來,轉移到別處去。葉德斯得知這消息後喜出望外,準備將賀捷汝瓷連人一網打盡。 躲在遠處放哨的荷花,見葉德斯領著金兵去小樹林裡搜察,就站在高崗上大聲呼叫:「日頭落,狼下坡,拾柴火哩快逃脫。」可嘆荷花沒喊幾聲,就被埋伏在附近的金兵抓住。 老窯匠聽見荷花驚叫,慌忙調頭往小樹林外逃去。葉德斯帶著金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老窯匠抓住,可葉德斯用盡酷刑,老窯匠依然守口如瓶,寧死也不肯將埋藏賀捷汝瓷的絕密地點說出來。 葉德斯氣急敗壞,立時將荷花押到督察司裡頭吆喝道:「老窯匠啊老窯匠,您若不快點將汝瓷國寶繳出來,本督立時就讓你那親生女兒身首分離,血流成河。」 正當老窯匠父女難舍難分之時,馬大領著抗金義軍,像尖刀一樣突然殺進汝瓷督察司裡頭,葉德斯、王應舉之流立時煙飛灰滅。老窯匠當即領著窯工們去到小樹林內,將賀捷汝瓷挖出來,親手交給馬大。歡慶奪寶勝利時,馬大領著老窯匠、荷花,親手將清涼寺燒製的賀捷汝瓷獻給牛臯將軍,牛臯望著這「雨過天晴雲破處、千峰碧波翠色來」的汝瓷國寶,豎起拇指誇贊道:「清涼寺為嶽元帥燒製這賀捷汝瓷,就是技藝精湛,釉色純正,端莊秀美、高貴大氣。抗金義軍踏破千山萬水,一定把它送到精忠報國的嶽元帥手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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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陽台上的沙漠玫瑰

■秋花 五月的風帶著花香,陽台上的沙漠玫瑰在陽光下分外艷麗。父親是木匠,家中最不缺的就是木板、木條、木片、木塊,只要大人到堆物間翻找木片,我們小孩就知道難逃挨打的命運。這順手拈來抽打小孩的材料,在我逐漸懂事之後,驚窺母親身上佈滿瘀青,才知道她也和我們一樣。 過去父親說過,他的孩提時代,總是躲在巷口痛毆同學,我依然記得他當時的眼神帶有自豪,我自今仍無法理解自豪的理由何在? 成年後離巢的我們,把老家和父親獨留給母親一人。沒有手機的年代,我每每打回家的長途電話如果正好是父親接聽,與他的對話永遠是:「爸?!媽媽在嗎?」是的,我對他除了畏懼,還是畏懼。 後來年邁的父親中風了,暴戾更甚,醫生說他得了躁鬱症,他拒絕吃藥,髒話卻停不了口。母親白天工作,回到家還要提心吊膽防範父親床邊預藏的大型美工刀,因為他老是掛在嘴邊要全家同赴黃泉等情緒言語。 母親身心俱疲,她時常對著佛像流淚禱告。 聽說車城有間國術館幫人拔罐放血,令很多中風者病情好轉,因此母親要我每週台北返鄉屏東,開車載她與父親就診。當時沒有高鐵,最快的方式是國道上的各種客運,光一趟就五小時。 一週四次,二個月後,時間和精神壓力讓我吃不消,便跟母親提議,我負責車資,由她陪同父親到車城就好,我不必每週返南,當時母親垂眉不語,眼神黯淡。 正是人生無常難料,次年母親竟罹患血癌,她一下子走的太快,我們都還來不及準備。她離席後我瞬間領略到,沒有母親的家,是冷冽的、孤零的,她才是家的支柱。 有一回我單獨從安養院載父親外出理髮,他躺在沖洗椅上,對著洗頭阿姨不斷抱怨自己苦命,說著說著便數落起我的不是,見我不說話,他索性飆起國罵,我當場哽咽流淚。悲傷的不是父親在外人面前讓我難堪,而是瞬間體會到母親一輩子的苦忍。 五月的風帶著花香,我在陽台上種了母親最愛的沙漠玫瑰,當花朵綻放時就能想像母親久遠的微笑。韶光似水,多年之後也終於明白,彼時母親要我週週回家,原來她求的是陪伴,盼我能陪她一起度過人生的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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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自珍集 〈一萼紅〉.鄭欽文奧運女網奪冠

■子寧 鄭欽文 奧運紅土地 紅土染紅裙 湖北姑娘 愈堅愈勇 一寸一寸耕耘 酷似繭、嚴防密守 汗如雨、揮拍迅若焚 烈日無情, 絕塵孤騎, 一戰登雲。 重寫網球青史, 獎牌沉甸甸, 讚頌紛紛。 再起中華, 眾星簇湧, 年輕好手成群。 且記取、多年舊恨, 雪前恥、強國先強筋。 待得東風到時, 一掃妖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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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雨停

■廖啟余 白貓在簷下看雨 斂著腳爪 不喜歡快樂 因教養是小小的痛楚 她早踏著牆頭的溼涼回來 有了智慧…… 她愚昧的人類們: 吳友發、吳林春桃在性交 暗暗的客廳吳雅婷哭過 現在睡了。昨晚才互罵人渣的 臭臉不說話 這鬧劇之家── 她給餵了三次 飽飽 又偷偷摸摸來找她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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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拾荒者

■Yuki 每次在路上看到拾荒者,內心感觸都特別深刻,因為奶奶也做過拾荒好長一段時間。 小學的時候,我時常陪著奶奶推著推車到資源回收場,推車上滿是奶奶撿來的寶特瓶、紙箱和銅線等等的垃圾。記得有一次剛好在路上遇到同班同學,那時候奶奶剛好在草推裡撿拾紙箱,我趕緊用手中的舊報紙蓋住自己的臉,同學喊著我的名字說著:「幹嘛遮起來啊?我知道是妳啊!」,但對於那時的我來說,非常不喜歡讓同學知道奶奶在拾荒這件事。記得那時候班上有霸凌的現象,某些同學總是很喜歡聚集起來攻擊某個同學,說著你好臭喔之類惡劣的話語,我很怕這件事也發生在我身上,所以在班上我是個少話又低調的人。 以前家裡經濟並不好,又加上親人離世的打擊,奶奶才會開始拾荒。家裡的環境自然變得越來越雜亂,其實家裡的其他人一開始也都不太習慣,媽媽甚至還為了這件事跟奶奶吵架過。其實那時的處境對於年幼的我來說,不知不覺成了一種壓力。 不過因為我平時回家除了寫作業之外,並沒有跟朋友出去遊玩的習慣,所以到了五年級左右,我開始認真陪著奶奶一起整理回收的東西,幫忙把寶特瓶踩扁和把馬達裡的銅線整理成好幾綑,接著把一袋又一袋的垃圾放進推車裡,這時我才慢慢體會到奶奶的辛苦。以前的我只知道把這些東西推到資源回收場就好了,但其實在這之前,整理垃圾的流程也是非常耗時費力。儘管大熱天汗流浹背或是外頭刮著強風豪雨,為了幾百塊錢,她依然努力做拾荒。 雖然奶奶現在已經沒再拾荒了,不過在路上遇到拾荒者時,奶奶還是會上前關心,奶奶也曾經把自家的紙箱給拾荒者過,可以看出來奶奶對於拾荒的人存在著同理之心,可能是從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每個人都為了生活在努力打拚。因為看著奶奶拾荒長達九年的時間,所以在路上看見拾荒者時,我能明白他們內心的努力和艱苦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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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個走線的人 ∣∣「勿超過」

■馬驄 他的名字叫吳超,出身於黃河上游黃土高原的窯洞,因為他在學校排隊時,恨矮個子的人排站在他的前面,也恨他自己排站在比他高的人的前面,他雖不是班長,但總嘮嘮叨叨要求同學把這一班按個子高低排站得像一條龍,因此他的同班同學將他的名字諧音為「勿超」,再延伸即為「勿超過」。 「勿超過」小學畢業後,就到省城去念初中,循規蹈矩,一切行事為人都在框架內。該掃地時去掃地,該擦黑板去擦黑板,見了老師就行大鞠躬,見了同學笑咪咪。他的學業成績以數學最好,老師一點,他就會,什麼樣的方程式都難不到他,也因此愛上了邏輯:牛是四條腿的動物,馬也是,結論是凡四條腿的都是動物。他逐漸的發現他不能推理,校長,老師及職員都在傳達上級命令,把黑說成白,把白說成黑,一切得按照命令行事。 「勿超過」初中畢業後,就留在省城打零工,天天玩手機,他越玩手機越覺得窒息,職是之故,他起了做一個走線人的念頭。他把他歷年來拚命賺來的錢分成三份:一份是付引線人的,一份是路上用的,一份是落地生根時用的。他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一個人上路,路線是:上海飛香港,香港飛南美洲,然後再以各種交通工具或徒步穿越中美洲至墨西哥境。到了雨林時,他方知道他不孤單,在那裡遇到幾個小夥子,也是來自神州,他不主動的去搭訕,恐懼萬一有一位是來窩底的怎辦? 名副其實的雨林,綿綿細雨淅淅瀝瀝,他渾身濕透,尾隨這幾位同胞及中南美洲的偷渡客,沿著羊腸小徑走。一邊是山一邊是谷,他不怕粉身碎骨,若是摔下去死了,一了百了,若是摔斷一條腿,怎處?但在此境下,「勿超過」仍然要活出他的信條,在可能範圍內隨處做應該做的事,一位名叫阮義士的來自太行山以東,與他年齡相仿,眼睛散放出銳利眼光,沒有交談過幾句話便成了「雲犀一點通」的朋友,他爬不上坡時他就拉他一把,他肚子咕嚕咕嚕作響時,他就獻上乾糧: 「謝謝你啦!謝謝你啦!」阮尷尬的說。 「不謝!我們是同舟一命!」 山的走向是蜿蜒而上,還沒轉過彎道進入小小地一塊山坡地時,「勿超過」就看到走在前面的人四處逃竄,下意識就想到遇到了打劫集團,於是他當機立斷,立刻將錢包甩了出去,大家都跑光了,他慢絲條理的面對現實。只見為首的一位面色黧黑,粗眉大眼,上嘴唇留著八字鬍的阿米夠(Amigo),他左手的手指指著地,右手舉著手槍對準他。另外,有一位小嘍囉跑過來抓住他,並用雙手在他身上上下下搜索,他先是以希望的眼神瞪著他,後又以失望的眼神盯著他,竟沒有金條美金出現?不可能的吧!因為老中身上都有值錢的東西。語言不通,只有比手劃腳,這位持手槍的大哥先把雙手舉到頭頂,然後徐徐地落到胸前,落至腳後跟,最後落在腳趾頭前。」他原認為這位大哥要他本人(受害者)自己再行搜索一遍,「勿超過」剛要開始遵令而行:「啊!啊!」他大叫了幾聲,腦袋瓜子自左邊搖晃到右邊,然後自右邊搖晃至左邊。最後,他搞懂了,原來這位大哥是要他脫衣服。 「好吧!你既然不相信我,就脫給你看!」「勿超過」小聲地對自己說。 於是,就一件一件脫下來,並把褲子上的左口袋翻向外,右口袋向外翻,屁股上的口袋也照樣畫葫蘆一番,讓這大哥看個清楚方算。現在身上僅有內衣了,陣陣的濕氣襲來,雨水貼著皮膚,還面對著槍口,顫抖不已,站在那裡發呆,不知所措,心想這一下完了,還沒有看上美麗的國家一眼,就枉死在這雨林裡,這簡直是不可思議。鉅料,這位大哥還要他脫,聽人說過,走私毒品的販子常在肛門內夾帶毒品,很可能這位大哥懷疑他肛門裡藏有金飾,如果他用槍口戳進去搜索,這多難受?槍又在他面前搖晃,他不得不脫,最後他一絲不掛,赤裸裸地站在他們的面前,並用雙手掩蓋著私處,他仍心不甘,示意他將手拿開看個究竟,他的小鳥受到了雨的浸又受到槍的驚赫縮在巢裡。這位大哥一看,不禁莞爾,並與他的嘍囉迅速撤走。「勿超過」找到了他的錢包並費了四個小時的追趕,終又見到了阮義士。 進入墨西哥這段路坎坷難行,遑論進入美國,得再花銀子送給當地的響導請他指點迷津,方可能成功。每個人的情況不同,過去的藉口不是宗教不自由,就是政治犯,再不就是生活貧困,來美國是追求過更好的日子。最讓走線人氣結的是川普總統執政時在美墨邊境建築了一座圍牆,而且增加了巡邏人手,想越雷池一步,難比上青天。但是,自拜登任總統以來,情況迥異,法律上仍遵守移民法,骨子裡卻是網開一面。自開國以來,美國就是移民的國家,實質上,大家都是移民,不過是早來晚來而已。「勿超過」與阮義士就是看準了拜登總統這模稜兩可的移民政策,而走上線,很希望一進美國,就有大卡車把他運載到華盛頓特區辦理移民登記。 然而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越最後的路越艱困,嚮導告訴他們,他只能趁月黑風高之夜,經特殊管道把他們送進墨西哥或最靠近美國的邊境,下面的情況就要靠天吃飯。大家各顯神通,尋找各種手段闖入,若被抓到,就被關進臨時設置之集中營,有的人審訊後被留下,有的人審訊後被驅趕出營,前者進入美國,後者在荒野裡不知何去何從,已身心俱疲,餓死在此地的不知凡幾。「勿超過」與阮義士屬於前者,他們以「生活貧困,年輕且具潛力」進入了美國,並經過七轉八轉最後落地生根在紐約的皇后區。沒有一技之長,不得不從餐館做起。阮義士端盤子,「勿超過」在廚房內洗盤碗。他們的身段放得很低,少說話,多做事,任何人指揮他們,他們皆言:「是!」 日子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他們在此餐館已度過了三個春秋。「勿超過」突發覺有一個女侍應生對他眉目傳情,最初他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後來的發展令他大吃一驚。她常在來取新洗完的餐具時帶給他一小盤甜點,並向他致意:「親愛的!今日你好嗎?你很誠實,有一副鐵的肩膀!」她走後,「勿超過」琢磨來琢磨去,「什麼是鐵的肩膀?」同時,他警告自己,美國崇尚言論自由,甜言蜜語掛在嘴邊,騙錢騙色的時有所聞。還是老老實實打工的好,等銀行的存摺上有了個數目,若想結婚,找中國城內信譽卓著的婚姻介紹所,物色一位內地來的姑娘便是。主意是如此的打定,但她眉目傳來的訊息,令他眉飛色舞,七竅生煙,「這怎麼是好,恐怕把持不住了,莫非我就要栽在她手裡?」有一晚他們下班,他邀她至哈德遜河畔走走。在月光照射不到的蔭處,鬼影幢幢,好像有人跟著他們: 「喂!好像有人在我們後面!妳發現了沒?」「勿超過」詢問她。 「你大概白天工作太累了吧!產生了幻覺,到我面前來,眼睛凝視著我,你摟著我,我摟著你,我們是具體的存在,不是嗎?」她反問著他。 「妳說得對!我近來神情恍惚,飯吃不下,茶飲不下,生活亂了套,全在想妳!」他終於承認了這是愛情。 就在他們繾綣的瞬間,「勿超過」看到一個似阮義士身裁的人影,衝上前去,用力把他推落到哈德遜河裡,此「噗通」一聲非同小可,引起了「有人落水了!」大喊大叫之聲。救生艇的警鈴大作,快速的從對岸駕駛到哈德遜河的這一岸,沿著「勿超過」的落水處轉圈,但沒有什麼發現,幾位救生人員跳進河裡,到處尋找,經過幾番努力後,方找到他。把他推上岸時,他面色如土,心跳微弱,牙關緊閉,手腳微微振動,但他眼睛卻斜睨著他的那個她,她趕緊垂下頭去貼近他的耳朵向他耳語: 「親愛的,你還好嗎?你要撐住!」 他努力的迸裂出三個字:「太超過!」 然後,「勿超過」垂下了頭,闔上了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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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麗薇的鞋子

Lantana 穿著不太合身的套裝,麗薇正等著過馬路,她想從自己的小巷,走到對面的小巷裡,去買一碗熱湯,最近晚餐只要喝湯就夠了。 這個路口,不容易經過,與大馬路相連接的這條巷子,實在太小,小到沒有紅綠燈,也只有在地人才會知道。麗薇不是在地人,她會發現這條小巷,是某一次跟著路邊的貓走進來;這隻貓,現在住在麗薇家。 麗薇原本在服飾店工作,這服飾店開了將近三十年,從去年底開始清倉拍賣,麗薇用員工價買了幾組衣服,包含此刻身上穿的套裝;明明試穿時還算合適,怎地穿著走到路上,就開始覺得哪裡奇怪,卻又說不上來。是的吧,這服飾店就是這樣才終於,結束營業的。 服飾店發給員工三件制服,麗薇每天都洗衣服不需要想衣服的事,就能決定出門的裝扮(或不必裝扮)。在知道服飾店會收起來之前,麗薇就已經開始從店裡買東西,彷彿提前嗅到了什麼。 麗薇從店裡買回最多的是鞋子。 買回的鞋子,有好幾雙穿起來會覺得地板很硬。試穿時,明明就不是這樣的呀;麗薇走往對面小巷,每一步都能感覺到地面的顆粒。她感到十分困惑,同時更加明白讓服飾店結束營業的,除了套裝,還有鞋子(也可能是自己)。 腳上這雙鞋,回家清洗一番;大概,會成為貓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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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渺光之律 加納魚俳句

深夜雨中的巧克力 寒流   鐵軌上沙啞的告白聲 冬風   泛黃的街頭照片 秋雨   萬年月下的等待 鐘乳石   秋燈 岸邊觸礁的浪花   嫁妝一牛車 打米程   頭目嬤嬤的白頭髮 黑米祭   遺忘家中的雨傘 薑母鴨   學習賣場停車技術 土托魚   洞穴外移動的家 穿山甲   住在高塔的短髮美女 玉山薊     (華文俳句社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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