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染飯花的春天

■湯雲明 妻子吃了傣味餐的五彩手抓飯,很是感興趣,又聽說用山野荒地和房前屋後盛產的染飯花就可以染成帶有大自然香味和顏色的金黃色米飯,就問我知不知道染飯花的相關情況。其實,我也曾經聽不少人說過染飯花可以做出彩色米飯,但也沒有閑功夫來試做一回。 要說染飯花,有些人可能不知道,但要說羊耳朵朵尖,就不會有人不知道了,在山野地區,這種生長廣泛的植物甚至可以用抬頭不見低頭見或開門見「羊」來形容。它生長在山花怒放的山野間,但並不是最鮮豔、最浪漫的花,沒有高大的身軀,也沒有豔麗奪目的花朵,細碎成串的花瓣白中隱隱透著紫色,而花蕾卻呈綠色,被一層淡淡的茸毛包裹著。 在春天,溫暖的陽光不僅帶來了盎然生機,還為人們奉獻了一道又一道珍饈美味,各種山茅野菜、山間野花輪番上場。染飯花是其中最常見、卻也是最特別的花。它的特別在於它雖然是一種能吃的花,但它的吃法不像其他花一樣用來炒、煮、蒸或是涼拌,而是作為一種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染料」來使用。 說起這種植物,它是我們小時候比較喜歡的東西,一來可以在春天裏經常採摘香味撲鼻的鮮花來玩,二來就是它的灌木特性,叉枝很多,並且基本都是「Y」字型,硬度也適中,最適合用來製作彈弓。 不但小孩子喜歡這種植物,大人也喜歡,在生長環境條件好的情況下,染飯花可以長到三四米高,一棵灌木的面積可以長到數平方米,最粗的有手臂那麼粗,生長又很快,所以在缺少柴火的那些年月,當地人經常會把砍來當柴火。 染飯花只是俗稱,其實它的學名叫密蒙花,又叫九里香,還是一味傳統中藥,有清熱明目的功效,用於治療各種眼疾等。因為它的葉片就像尖尖的羊耳朵,當地人都叫它羊耳朵朵尖。民間認為它的嫩芽和花有治療咳嗽的作用,在咳嗽久治不好的情況下,我也曾經採摘它來煮水喝,既生態又不用花錢,女兒生病時也給女兒喝過。密蒙花和嫩芽煮出來的水不算難喝,稍有花粉或植物有清香,小孩子也不怕喝。 黃米飯的製作很簡單,把適量新鮮的染飯花洗淨後按做飯的需水量煮成湯汁,用紗漏過濾掉花和碎屑,再用這些水在電飯鍋裏煮飯就可以。在有時間的情況下,也可以先用這些水浸泡淘洗乾淨的大米一段時間再煮,染色的效果會更好。每到端午節,還可以用粽葉包裹通過浸泡染過色的糯米來做成金黃色粽子,它帶著一股染飯花特有的清香,是讓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染飯花不僅可以用於給米飯等食物染色,增加食物的觀賞性,同時也讓食物更具風味。它還能補充營養成分,含有豐富的維生素C、維生素E、鐵、鉀等多種礦物質和營養素,有助於促進人體新陳代謝,增強免疫力,具有抗氧化和延緩衰老的作用。並且具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可以緩解如感冒、喉痛、口瘡等熱性疾病。同時,它還可以潤肺止咳,養肝明目,對眼幹眼澀、青光眼、白內障等疾病有一定的治療效果。 因為染飯花只在春天裏開放,要想一年四季都可以製作黃米飯或者做中藥,就可以在春天裏多採集一些,曬乾以後密封起來備用。 為了製作其他顏色的米飯,妻子還在網上查找了一些資料,並且買來不同的天然植物染料,用同樣的方法,製作出橙、黃、紅、藍、紫、綠、黑等各種顏色的米飯。這些米飯色香味俱全,要是全部放在一起以不同顏色的花瓣拼成花朵圖案,除了美觀以外,也很能提起人們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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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吾為逸民之懷久矣

■敖古仁 讀東晉葛洪的《抱朴子》,對〈內篇〉中有關鍊丹成仙的方法倒不太有興趣,反而是〈外篇‧逸民〉卷引起我的注意。 以往,臨寫王羲之《十七帖》時,就對其中的〈逸民帖〉特別有感,總為其中一句,「吾為逸民之懷久矣」,咀嚼再三。出身名門的王羲之,看慣宦海浮沈,又對時局無能為力,就算曾經一逞「東床快婿」的瀟洒,大概也是無能掙脫家業的羈絆,所以即便為官的政績「粗足作佳觀」,仍想掛冠隱居去也。 逸民,又稱「佚民」、「逸士」、「高士」或「幽人」,義指古時素有才名、賢名,「不事王侯,高尚其事」,避世隱居,拒絕出仕的讀書人,有時也用來指稱那些改朝換代之後亡國的遺民。歷來的文化傳統中,逸民始終是一類受到官方或史書家特別關注的族群,不僅《後漢書》有〈逸民傳〉,《晉書》、《唐書》、《宋史》、《明史》等歷代史書中也都有〈隱逸傳〉的專章,《南齊書》有〈高逸傳〉,《清史稿》有〈遺逸傳〉,竹林七賢中的嵇康著《聖賢高士傳贊》,南朝劉宋孝武帝時的袁淑有《真隱傳》,西晉皇甫謐也有《高士傳》傳世。那些史書或專書,對逸民的稱呼或有不同,但是書寫的其實都是同一類的人,也就是現在俗稱的「隱士」。 逸民一族,起源甚早。除了《易經》有言:「天地閉,賢人隱」之外,《倫語‧公冶長篇》中,孔子也自我解嘲:「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想到海外隱居去也。同時,在〈憲問篇〉中孔子還說:「賢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而能夠做到那樣境地的人,孔子認為當時有七人,雖未詳列其名,但緊接著即舉「荷蕢者」為一例,並於〈微子篇〉中比較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等諸隱士在品行上的異同。其實〈微子〉也可以說是《倫語》書中的「逸民傳」。 相對於漢代以後,夏、商、周,以至於春秋、戰國時代,在歷史上留名的逸民其實並不多。一般認為,巢父和許由可算是開了隱士的先河,在他們之後,西出函谷關的老子,和漆園吏的莊子也可以算是隱士,《莊子》乙書更描寫了不少隱士的言行和典範。 西漢末年,王莽篡位,天下大亂,許多讀書人出走,紛紛歸隱山林,變成當時官場的支流。所以當光武帝劉秀建立東漢朝後,廣招天下賢士入朝為官,「興滅國,繼絕世,舉逸民」自然成為鞏固政權的重要手段之一,從此開啟國家優遇逸民的制度。 東漢末年,外戚宦官擅權,又有前後兩次黨錮之禍,接著又爆發了農民起義,黃巾賊之亂,天下再度陷入了四分五裂的局面。面對無力改變的社會現況,不少讀書人只好遁逃道家或佛教的思想領域,或是頹廢,沉湎於酒色中,或是服藥煉丹,幻想飛升成仙,也有人乾脆隱居山林,成為隱士,做個世局的旁觀者。依據《後漢書》的〈逸民列傳〉記載,當時著名的隱士有野王二老、向長、逢萌、周黨、王霸、嚴光、井丹、梁鴻、高鳳、台佟、韓康、矯慎、戴良、法真、漢陰老父、陳留老父及龐公等人。不過,我對那時期比較有印象的隱士反而是《三國演義》中,那位向劉備舉薦「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的虛構人物,綽號「水鏡先生」的司馬徽。 晉朝是知識份子遁世,成為逸民的黃金時期。在野的文人自視清高,競相以隱士、逸民互相標榜,並且譏諷那些那些當朝的士大夫們,如《紅樓夢》賈寶玉口中的「祿蠹」。或許吧,這便是王羲之自歎「吾為逸民之懷久矣」的源由。當時最著名的隱士是影響後世甚深的「竹林七賢」和陶淵明,他們不僅為後來的讀書人另闢一個思想的出口,其一言一行也變成後世的「隱逸文化」。 唐、宋時期是隱士最受禮遇的年代。像是孫思邈先後受過唐太宗、唐高宗的召見,田游岩曾接待過唐高宗的登門拜訪,而宋代的隱士陳摶,不僅宋太宗待之甚厚,還受到諸多的賞賜。也就是因為皇帝對隱士的重視,一些不學無術的讀書人,變身一介清高的「假隱士」,「隱士」一途反而成為繞過科舉制度的「終南捷徑」。 元、明、清時代,隱士這一族群的人盛極而衰,不僅不再受到當朝主政者的重視,反而備受奚落,甚至淪為笑柄,像是晚清譴責類的章回小說最喜譏諷那些自命清流的「假名士」。名士也者,為一群不出仕,自命風流的讀書人,漸漸取代隱士那類人。從此,隱士鮮少現身於日常生活的場域,倒是常見於仙俠類的章回小說中。至於逸民的說法,幾乎湮沒不聞。不過,《儒林外史》仍標舉元代的王冕為讀書人氣節的標竿,《老殘遊記》裡也虛構出黃龍子、赤龍子和璵姑等那些見識不凡的隱士。 爬梳有關逸民或隱士的源流後,心中不禁浮現幾個疑問。 除了主觀上的個人志趣,古時的逸民或隱士大多興起於政治紛亂,社會動盪之時,如今已是民權高漲,甚至是網路自由氾濫的社會,人們還需要放棄文明,隱遁瓦爾登湖(Walden)畔,才能尋回個人的精神自由嗎?所以後人另提「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的看法,然而廛居城市,難免眾聲喧譁,又不能不為五斗米折腰,想要維持自身心境上的清淨也難,所以白居易又提出另一種生活方式,「不如作中隱,隱在留司官。似出復似處,非忙亦非閒。不勞心與力,又免飢與寒。終歲無公事,隨月有俸錢。」守住現有的職位,安心工作,不求升官發財,老實本份過一生。 網路上有人戲稱,現代的「御宅族」就是古時的隱士,如果那個說法可以採納,那麼所謂的「安靜離職」(Quiet Quitting)便可以算是「中隱」吧。只是,人生一世,如何各安其命,真是如人飲水,冷暖只能自嚐。 處於當今大國勾心鬥角,四方戰鼓頻催,市區生活越來越不安全之際,究竟城市是否還是一個大隱,抑或中隱,可以安居的地方呢?如果山林河海不是迭受破壞污染,或許就像另一群由城市出走到山上的人們一樣,做個小隱也不壞。只是,分析所有的現實狀況後,我才發現,現代社會早已經沒有逸民這類族群的容身之地了,只能將那份志趣化為筆墨,一筆一畫,專注於此時此刻的臨帖中。 最後,書空咄咄,「吾為逸民之懷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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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喂?有聽到我的聲音嗎

■張育銓 我對麥克風有獨鍾。 從小,我就很愛現,禁不起誇,受不得罵。 想改,也無法徹底清除這種表演式的乖張。想將它歸咎於自己獅子座的本色,又怕惹火一票獅子兄弟姊妹,說我獨裁,怎可自己定義「獅子人的性格弱點」。 但舉凡吸引眾人注意的事情,我都會努力去做。例如畫圖、寫文字、表演。可惜我的演戲、畫圖成不了流派;寫作結不出妙筆之花,僅小葉零落;唱歌,則比《多啦A夢》的角色胖虎好些罷。 於是,我想到綜合的方式──成為一個講者、老師。 所以在課堂黑板上,會出現野獸派的杜麗娘,說自己好美為什麼沒人愛;會有發乎深情的古詩詞哼唱,學生一派安靜,偶有勸慰的掌聲(止乎禮貌)。 寫作力,則奉給作文評語。「文不加點」或許對作者是最棒的肯定,偏我有文字癮,就算優作也要評點它一番,否則心不安。當然,越詳細改越是自己的惡夢。教學上的師傅說「適可而止」,改多,學生會難過,抓重點即可,於是我就釋懷了,後來更習慣在課堂上,娓娓表演學生作品,互相討論。 對於渴望展現的人,麥克風是強大武器。 一麥在手,有明星架式,又像有了魔杖的法師。 我的第一支麥克風,大學時在文教機構工作,被派去不同地方授課。我很菜,到上課前一晚才匆忙想起沒麥克風,到鄰近五金百貨買了二百元廉價品。外表普通,音質中等,功能簡陋。我稱它為「小黑」。 首次上工,小黑陪著我。當看到台下目光如炬,說實在,我並不確定是否能符合他們的期待。拉著小黑的尾巴,那是條長長的線,隱藏著我的緊張和夢想。 課堂進行比預期順暢,我逐漸放下防備,校方與單位主官列坐在最前面的位置,看我這枚菜鳥啾不停,好,沒事,現在把他們想成買最貴票在搖滾區守著的狂粉。再想像中學時,導師教英文的從容優雅,這裡是動詞,那裡是關係代名詞。只是現在換成國文,臺風應該要一樣。 啊,後排有學生舉手,也許要問個美麗的關鍵問題──喔喔,沒關係,出去左轉,那裡是廁所,那,這裡先下課一下。 有時,教書是種一廂情願的想像,我不是紅拂女,也非絲蘿,但是麥克風是喬木的縮影。它把授課人的聲音樣貌、節奏,更清楚傳遞在課堂。 單位主管發現我跟小黑一樣「俗擱大碗」,給予多次工作機會,大學時我奔波在外,發現有線麥克風的侷限,帶討論時無法拿著。 於是,經由前輩推薦的老品牌B,賺錢後我買了比較高檔的「小蜜蜂」,即隨身式麥克風。約三千元,身價比小黑高,更方便,活動性高,可以帶著它在教室內南北征戰,要團體分組時,簡直太方便,戶外導覽也可用。為此我高興了好久,給了它名字「阿波」,那種喜悅,一是有能力升級裝備了,二是好像比較有「入行」的感受,像是。可惜,沒給「阿波」隆重的開工派對。 等到爬進現場,在目前工作的所在,由於全面設備升級,每間教室都有無線麥可風搭配電子黑板,「阿波」逐漸被我冷落。無線麥克風,雖需電池、不甚環保,可是既有「小黑」的手持感,也有「阿波」的機動性。這次我不感性,冷漠的像變了心的人,不自備工具就到教室,拿著教室的無線麥就上課,一派自得的樣子。 電子設備,不用擦黑板,一鍵即清;不需大張旗鼓找資料,五花八門的訊息就可以連動投影。 曾斗膽問工作資深的師傅,很強大了還會備課嗎? 師傅云:「凡事豫則立,事先要準備,當天課前要再看過,才有底氣。即使課程每年相似,但每次講的感受都會不同。還有,不備課,學生久了也會感受到。」 經驗老道的廚師,優秀之處,是否是經由那始終如一的堅持、操作細節,才有嫻熟感,讓人津津樂道呢? 某次我懇託再三,重回師傅的台下觀課。她的抽籤節奏、板書補充,抓重點,法陣順暢,一枝粉筆連同提問劍及履及,行走天下大概是此理,頓時勾起潛在心中過往幾段國文課的記憶,讓我自詡遇仙。 師傅拿的只是支簡單的有線老麥克風,就那麼架式十足,魅力四射,我宛如找回了初心。重點是,怎可以潛藏現場工作多年,還如此認真準備?那授課的聲音,仍是如此響亮! 麥克風,成了師傅施法的道具,如《哈利波特》裡的接骨木法杖。像個圓潤的驚嘆號,隨線綿長。 我愛東施效顰,把「小黑」從家中櫥櫃撈出來,回到自己的舞台備用。 某天在學校,各班固定配好的無線麥克風突然失去聲音,我用手拍了拍它的頭幾次, 喂?這樣有聲音嗎? 再拍了幾次, 仍然沒聲。 旋轉端詳下,原來是沒了電池動力,講桌近處遍尋不著備用電池,我放下它。 於是,拉開大夾鏈袋,拿起大學時起買的那第一支廉價小黑。 重新接上麥克風,拉著長線,然後從舞台走下,看著昨日的青春一排又一排坐在那裡,我有些怯生的接近它,它抬起頭,給了我一個理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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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勺童年回憶

■王貽高 蘇珊娜終於鼓足所勇氣拖著一只小小隨身箱子快步跨出公寓大門,這與她當初帶著四歲的玲玲踩著輕盈的調子踏進來的心情成了強烈的對比。她邊走邊想,自己也覺得有點好笑,彷彿是昨天剛發生的事,一顆曾經被揉成一團未能舒展開來的心仍待安頓,沒想到今時今日人已走在陌生的大街上穿梭在熙攘的人群間,匆忙趕路……。 屋內,空氣涼冷。曾經刻意裝潢過的主臥室,化妝台右上方的婚紗照,照中人笑得依然燦爛,可散落一床凌亂皺褶的衣物,像極了阿成那一刻的心緒;他枯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裡,東想西想,渾然不覺映在走廊上夕陽的最後一道餘暉已經一聲不響的悄然褪去。 據了解,阿成這樁婚姻當初是由他居住在美國的大女兒費心撮合的,這自然是出於一片孝心,好讓獨在他鄉的老爹晚年有依有靠,奈何天不從人願,阿成和我簽訂為期一年的房子租賃契約未滿,他和她這段姻緣卻已經走到了盡頭。 人去樓空。我打掃房子的時候,意外發現陽台的小花園處有一木製舀水瓢,勺子握柄微微向下隱藏在捲縮發黃幾叢玫瑰的葉子裡,獨獨露出啞然而空洞的大嘴巴,令人不捨,這讓我忽然想起,每回路過公寓大樓找阿成泡茶閒聊時他多次領我到陽台一同觀賞玫瑰盛開的光景。 「栽花種樹,底肥很重要,我用的是完全發酵過的牛屎,屬純天然肥料,不但沒有異味,還帶有淡淡的香氣……」阿成口沫橫飛,滔滔不絕,臉上還不時露出得意的微笑。坐在一旁小小年紀的玲玲並沒有注意到我們的談話,只顧專心一意在陽台握勺瓢水,一邊瓢一邊絮絮叨叨。 「發酵過的牛屎……」言猶在耳,如今,人杳然不知所往而花亦盡矣! 世事多變,小女孩每天和她心愛的水勺形影不離,瓢呀瓢的懵懵懂懂把自己也舀進了解不開謎團的童話世界裡。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撿起這光滑可愛被遺忘的玩具,一時間,滿腦子全是她天真爛漫、一舀一哼一來一回自在自然的形影。 我將拾回的水勺帶回農場,擺設在書房的矮櫃上,取來雕琢精美、莊重而不失雅緻的褐色木墊好襯托出它的光滑與純淨,為她保存這一勺童年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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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茶心向暖,靜守流年

■薛興靈 在這座由鋼筋水泥編織的都市森林中,人們追逐著名利的幻影,冬日的寒風似乎也加入了這場紛擾的狂歡,無情地吞噬著生活的寧靜與本真。然而,在這繁華的縫隙裡,一間茶室靜靜地佇立,如同一座孤島,隔絕了外界的喧囂,為疲憊的心靈提供了一個寧靜的避風港。 陽光透過高樓的縫隙,灑在茶室的青花瓷茶具上,每一件都繪有細膩的蓮花圖案,彷彿在訴說著塵封的故事。玻璃壺中的茶葉在熱水中翻騰,如同生活中的起伏,而茶香漸漸瀰漫,彷彿在低語著茶的秘密。 茶,這份大自然的饋贈,以其清新自然的姿態,撫慰著我們的心靈。一口茶水入喉,獨特的味道在舌尖綻放,彷彿所有的煩惱都暫時消散。 茶的歷史源遠流長。神農氏嘗百草,發現了茶的解毒之效,自此茶便融入了人們的生活。陸羽的《茶經》不僅是東方乃至世界現存最早、最完整、最全面的茶學專著,它更是茶文化的哲學思考和審美觀念的集大成者,全書共7000多字,分為上、中、下3卷共10章,詳細論述了茶的起源、生產、飲用等各方面的問題,傳播了茶業科學知識,促進了茶葉生產的發展,開東方茶道的先河。 茶的種類繁多,每一款都如同獨特的詩行,訴說著自然的奧秘。綠茶恰似春日破曉時第一縷輕拂過翠柳梢頭的微風,帶著初綻新芽的鮮嫩與靈動,滿溢著清新而蓬勃的活力;紅茶如冬日裡的金色暖陽,醇厚的味道如暖流般緩緩流淌過心田,驅散了周身的寒意,撫慰著疲憊的靈魂;花茶如夏夜繁花,馥鬱的花香與清幽的茶香交織纏綿,營造出一種浪漫而迷人的氛圍;岩茶如深山幽谷中的精靈,渾身散發著山川的靈秀之氣,剛健與婉約在其中完美融合;碧螺春如空穀佳人,清幽淡雅的氣質令人心醉神迷;普洱如歲月智者,陳香醇厚,每一口都彷若在品味歲月的悠長與深沉。 工夫茶更是將泡茶的技藝演繹成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藝術盛宴,它不僅僅是簡單的沖泡過程,更是將當地的禮儀文化與情感內涵深深地融入其中,在每一次的斟茶、品茗之間,傳承著那份獨特而深厚的地域文化底蘊。 製茶是一門藝術,從採摘到成品,每一步都凝聚著製茶人的匠心。在古老的茶坊中,師傅們堅守傳統,用心製作每一片茶葉,保留著大自然的味道和歲月的痕跡。 茶不僅是一種飲品,它還承載著豐富的文化。茶可以是禮物,傳遞尊重與關心;茶可以是慰藉,平復心靈的波瀾;茶可以是靈感,激發藝術創作;茶可以是哲理,啟迪人生智慧。在山林間,茶樹與露水、雨水、泉水共生,喝茶時,我們彷彿回歸了最真實的自我。 一次茶聚後,我送走了好友。回到茶室,我意外地聽到了一場爭執。 水說:「沒有我,茶不過是乾枯的葉子。」茶回應:「是你賦予了我生命的靈動。」壺說:「我是你們的舞臺。」我笑著說:「只有我能欣賞你們的美好。」錢叫嚷:「沒有我,你們如何被擁有?」雞湯勸道:「莫談錢,談錢傷了這高雅的氛圍。」茶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我們各司其職,共同為生活增添色彩。但真正的美好,不是錢能衡量的。我們應為人們帶來寧靜與安然。」 水、壺點頭,錢雖不服,但也沉默了。雞湯則欣慰地看著這一切。 在這個追求名利的社會,人們容易迷失。職場的競爭,商場的逐利,有時讓人忘記了誠信與溫情。我們應該像茶一樣,與朋友分享茶的溫情;在忙碌中,偶爾停下來,喝一杯茶,讓心靜下來,展現最美好的自己。 願未來的日子裡,我們的生活總有茶香相伴。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能像茶葉一樣,保持本質,不被外界改變。讓茶成為一盞明燈,指引我們走向內心的寧靜和美好,在紛繁的世界裡找到屬於自己的安寧,享受生活的美好,讓心靈在茶的陪伴下,度過每一個溫暖而平靜的日子。 你是否有與茶相關的故事?在茶香中,你又找到了怎樣的寧靜與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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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天地盟

■馬驄 他們是山窩子裡的人,生活上沒有特定的規矩,只要是不斷炊並不遵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祖宗傳下來的遺訓,也就是說,想下田就下田,不想去犁田,就呆在家裡忽悠,但婚姻上卻有一條規定——要遵守如知更鳥樣一夫一妻制。 在這有五百戶村莊中,有位住在村中最低處豆寇年華的姑娘,她生來嬌美且在兩個面頰上有一對甜甜的酒窩,不笑則已,一笑令人著迷。她個性似水,無論什麼人前來搭訕及逗引,都應對得十分得體,若不幸遇到令人尷尬的埸面,她總能彎彎曲曲流過險灘到達安全的境地。最為村子人津津樂道的是她山歌唱得好,歌聲是氣發,婉轉曲折,悅耳得似黃鶯出谷,她是山歌隊中的翹楚,不定時的領著一隊少女,站在山頂上放聲高歌。 在村子最高處住著一位慘綠少年,身材修長,皮膚白皙,他的舉止行動猶如晨曦裡的旭日東升,蛋形臉上裝著一對炯炯發光的眼睛並具誠摯與熱情的神韻,與他同庚的年輕人不與他交往則罷,一交往便成了不離不棄的好朋友。他的個性,守正不阿且富正義感,最為村裡的人稱讚的是他愛幫助人,遇到老人推車或者老婦提籃上山,他總伸出援手且幫忙送他們到家門為止。他有一副好嗓子,愛唱山歌,是山歌隊裡的隊長,他的抖音了得。 男生隊:「心煩意亂來把山歌唱,引來對面美女聽∕夢裡看見妳的花衣裳,什麼時候做我的新嫁娘?」 女生隊:「不要煩不要亂,好好的把犁來耕田∕等你口袋滿滿時,我們就可結姻緣。」 從此一男女對口後,就順口溜似的輪流唱,想到什麼就唱什麼,唱得不合韻律,甚至荒腔走板也沒關係,以唱得盡興為關鍵,哈哈大笑,到止不住笑聲為止。 這對美少男少女,倆者的名字均是一個單字,男的叫王山,女的叫胡美,他們雖不熟識,但他們卻對彼此的人品,個性及容貌耳熟能詳,且在個別心內存有憧憬——希望有一天能自然地相遇。風是自吹,雨是自下,山在沉默中翠綠,湖在靜謐中清澈,一切守住一個「慢」字,水到渠成。或許,是這點靈犀一點通的緣故,在一個皓月當空的夜裡,他們像是夢遊般各自穿過一片樹林來到這山腰中的狹谷。王山先到,胡美後到,他們並肩坐了下來,共同探索這夜的神秘,也探一探彼此的心底。首先進入耳朵的是風吹樹葉的簌簌,簌簌聲,繼之是貓頭鷹的咕咕,咕咕聲,再來是蟋蟀的唧唧,唧唧聲,最後他們好像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聲,他們無所不談:自己的事,家事,村子裡的事,山歌隊的裡事及天下事,最後談到他們此次見面的目的,希望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走看,能否走到以身相許的地步?此次相見是第一次,未來約會的時間暫定為每月的上旬跟下旬,約會次數不要太多,每月兩次為宜,地點就是這山腰中的狹谷。 第二次見面時正是新月如鉤之時,鉤與勾諧音,王山似有些按捺不住,談著些瑣瑣細細的事後,他先是毛手毛腳,後是勾住胡美的肩膀,再是摟著她的腰,最後將她按在地上就要霸王硬上弓,胡美忙不迭的用力將他推開說: 「不行!不行!大姨媽來了!」 王山丈而金剛的反問:「大姨媽在哪裡?」 他抬起頭來向四方搜尋,她用她的手指在他額頭上敲了一記,指著自己的肚皮說: 「大姨媽在這裡!」 「噢!噢!妳指的是月信!」 第三次的約會,正是一鉤新月東升的時間,萬籟俱靜,周圍的光線暗不暗,明不明,有些矇朧,此次她拗不過他,但要求他同意二人共同起誓,還要舉行二個儀式:一是向天,二是向地,誓的內容是 「今晚是我們合巹的時間,自此之後,我們便是有實無名的夫妻,如違背誓言將會天誅地滅!」起誓過後,他們雖然沒帶酒來,無法喝交杯酒,但他們做了上弦月,她做了下弦月。正在進行中,她忽然覺得她屁股底下的地好像在動,「哇!地震來了!」她瞪著他說,但他說:「哪裡在動!哪裡在動!別疑神疑鬼,那是風吹草在動!」最後她俏皮的說:「大地被我們的真情感動了,晃一晃,向我們示意!」她又若有所思的接著說:「我們就在這山窩子裡面做農夫農婦兼開工廠,生產下一代,生的愈多愈好,讓漂亮的男娃跟女娃充滿我們的家!等他(她)們長大了,我們就會家大勢大,什麼人也不敢來霸淩我們,等我們老了,死了,我們的儀仗隊不僅是驚人也能撼山震地!」 正當他們熱戀,兩家就要談婚嫁之事時,胡美家裡起了一個大波浪,那就是她家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名叫張青。他是她城裡堂哥的好友,雖家財萬貫但不務正業,整日在賭埸內摸魚,輸的時候多,贏的時候少,再多的鈔票也經不起他這樣的揮霍。此次他真輸急了,竟把父親名下的房地產的契約偷來做孤注一擲,但事與願違,轉眼間竟輸得如滾滾長江東逝水,一去不返回。他頭上冒冷汗,臉色鐵青,不停的在埸內搓著手頓著腳,翻著白眼罵青天。在無可奈何之下,胡美的堂哥伸出援手,安排他來山窩子裡暫避風頭。一進門他一眼就看上了胡美並斬釘截鐵的對她說:「妳是我的女人!」胡美坦白的告訴他,她已經有了男友且將要舉行婚禮,他反著白眼珠說:「那有什麼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妳在沒結婚之前,還是單身,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要找妳男友談判解除婚約,他要多少錢,出個價就行!」胡美聽罷,心裡忖度著原來這小子竟是個愣頭青! 在一個薄暮冥冥,夕陽照得山坡通紅之際,於一條通往王山回家的小路上,張青堵到了王山,起初,王山對這突如其來之事,一陣愕然,經過交談後,方弄明白這小子是來買他未婚妻的,別的事都好商量,唯獨此事不行,於是兩個人的談話南轅北轍。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覺聲量就大了起來,吵得滿臉紅脖子粗,進而手腳也動了起來,你推我,我推你,拉扯起來並出拳互相歐打。張青不是王山的對手,被王山一拳打倒在地上,牙齒出血,嘴角瘀青,但趁王山轉頭離去,還沒走上幾步,張青從地上檢拾起一塊石頭追上去擊他的頭。這一記打到了王山的致命之處,王山掙扎著爬起來了,沒晃了幾下就又倒了去,口吐白沬,渾身顫抖,張青見狀,一溜煙似的跑去村腳下,在湖邊洗清手上及臉上的血跡後,昂然走上向城市的路。 倒下去的王山一直昏睡,被抬到村裡的唯一醫院急救,打了強心針,掛上了點滴,也沒好轉。兩家人排班輪流照顧,胡美日夜陪伴並以淚洗面。醫生說:「王山傷及腦部,內顱出血,水腫,及腦壓過高,如在一星期內沒有改善,恐有生命危險!」果然,不出醫生的診斷,王山沒撐過五天即撒手人寰,採用胡美得主張將其埋葬在山腰內的峽谷一一他們約會的地點。王仙走後,胡美表現的特別堅強,要求王山父母跟她去城內打官司,一定要求法庭將張青判死罪方罷休。然而打官司耗費時日,又費金錢,打了不到半年,心勞力絀,再加上張家錢多勢大,各種脫罪及減刑的理由翻新,定讞之日伊於胡底? 胡美漸漸地發現自己得了感官失調症,對什麼事都沒興趣,對最愛的山歌也不屑一顧,吃不下,睡不著,就是睡著了也睡不深,且惡夢連連非常愛哭,家人及朋友不勸尚好,一勸就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停不住。她好像掉進泥淖中,越掙扎,越下陷。這種痛苦令她痛不欲生,於是在一個濛濛小雨的午夜,夢遊般走出家門,一頭栽到湖裡自盡,等到家人,村人從湖裡打撈起她起來時,她早已香消玉殞。兩家人議決對他們的兒女生前雖沒辦理過訂婚但仍以冥婚合葬在一起,墳墓就設立在他們約會的地點並豎起一塊碑,上書:王山胡美之墓。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後,男女山歌隊相約來到這山腰狹谷,各在面向墳墓兩旁列隊,各距離墳墓約三十公尺行鞠躬禮後開唱。 男生隊:「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你們的愛情真感人,讓我們的淚不止。」 女生隊:「王山哥壯,胡美姐美∕你們是天造的一對,地造的一雙,你們的故事世無雙。」 男女合唱:「你們的愛情真感人,你們的故事世無雙。」這樣的山歌對唱跟合唱被男女兩隊唱一遍,又一遍,直唱得涕泗橫流,直到哽咽發不聲音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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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自珍集 〈詩詞各一〉.瓷器玩家三境界

■子寧 詩詞以收藏瓷器為例,三境喻世:上闋寫「人騙我」之懵懂,下闋轉「我騙我」到「騙人」我之蛻變。 其一:《七言絕句》 初藏總被巧言欺, 贗作琳琅笑我癡; 漸悟玄機先自誑, 方拈舊釉畫新瓷。 其二:《行香子》 初入珍場, 屢誤琳琅。 笑先生、枉自評章。 釉青胎雪, 俱是皮囊。 被局中迷, 掌中戲, 眼中戕。 中年漸識, 匣裏玄黃。 最欺心、己手高仿。 新窯舊款, 也費思量。 且哄人癡, 賺人歎, 代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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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繁星之夜

■黃詣典 夜,總是令人沉靜。在閃耀著星光的夜幕下,也使人安詳,獨自一人坐在草地人,仰望著天際,常常令人沉思。 我總是不想太急,別人說是悠哉,在沒有壓力的小學生活,作息的步調也是緩慢的,空閒時候,我總是發呆,思考著,夢想著,天馬行空著。 夜晚,是放鬆時刻,將作業做完後,我喜歡洗個熱水澡,穿著寬鬆的衣褲走到附近的公園去,途中,吹著風,讓滿頭烏絲隨著風飄揚著。在一來一回的鞦韆椅上,思考著白天的每一刻教學,回想解不開的難題,無解的,就,仰望滿天繁星吧! 星星一閃一閃,讓人漸漸忘去所有事,使人眼神停留在一亮一熄的光芒,休息欣賞這一刻,絕對是個選擇,愛發呆的我,也會開始編想星星與月亮的故事,神話,傳說,漸漸混在一起…… 「嗶——嗶——」手錶早已指著九點,收起在星際間飛翔的心,走往回家的路上,依舊望著滿天繁星,想著未來,中樂透……成為太空人……我的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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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豆漿趣事

■丁曉超 斜街歪巷右拐有一家賣豆漿的小店,只因老闆常年以一種名叫寸頭的髮型示人,所以大家都稱呼他賣的豆漿叫寸頭豆漿。 每日清晨起來在附近公園散完步回來且路過這附近的人,都喜歡在寸頭這來上一碗豆漿。最初的時候沒幾個人去喝,也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咦?這豆漿怎麼比別人家做的還好喝。」 然後前來購買的人就開始逐漸地多了起來,這之間也有人特意奔著豆漿的名聲過來的,但大多都在品嘗過一兩次以後就搖搖頭失望的離開了,或許是沒達到他們的期望吧。 家裡剛搬到這附近的時候,我第一次喝豆漿是父親偶然間帶回來的,記得剛入口時微甜,緊接著就是一股濃厚的豆香味逐漸開始充斥的口腔、鼻腔,讓人頓感驚奇回味無窮。 第二次喝豆漿是因為好奇。早上隨父親晨練過後,父親覺得累了便把買早飯的任務交給了我,然後他就獨自先回了家。而我在路過斜街歪巷的時候看見了一家不足十五平米的小店周圍排了很多人,這才擠上前買來嘗嘗,再後來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這期間,我也曾在大超市特意挑選了小半斤上好的黃豆,準備用來回家自己試著去做豆漿,可一連做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豆漿做出來的味道不是難喝得無法下口,就是喝下去滿嘴一股豆渣子味。 一開始我以為是我自己不擅長這事,所以我又叫來母親試著去做,可誰想到母親做的比我自己做的還要難喝。後來我本想著讓父親也嘗試著做一下,可父親卻當場就拒絕了我,他表示我們一家沒有親自動手做出好喝的豆漿的基因。 自那以後,我們一家人只要想喝豆漿了,就都會去到外面買上幾份,但堅決不再嘗試自己做豆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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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回家,愛是一種雙向的奔赴

■潘玉毅 農曆十二月的風剛吹過,回家成了很多人時常掛在嘴邊的話。特別是那些在外打拚的遊子,恨不能立時買張機票或者車票踏上返鄉的旅程。 這種心情彷彿是相通的。無論是剛剛走上社會的大學生,還是已經在社會這口熔爐上熔煉了多年的老客,無論是去年才剛回過家的異鄉打工者,還是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回家的人,都深受這種情緒的羈絆。 我們辦公室就有一位新進大學生。因為是第一次離家,眼看年關將至,心裡很是想家,想要早點回去,但是又不敢請假。每天猶猶豫豫,相當糾結。不過,糾結歸糾結,該有的動作一個沒落。 第一年在外地工作,回家總要有一些儀式感才行,比如帶點當地的土特產回去。我們的第一特產當然是楊梅,但是新鮮的楊梅只有6月才有,楊梅酒倒是不分季節,寄送卻又是個問題,所以只能以待來年。好在還有別的替代品,比如後海的小海鮮。活的雖不便攜帶,但現如今冷鏈運輸發達,今日寄明日達,到家時海鮮仍還是新鮮的。而且市面上還有很多被做成乾貨的海鮮大禮包,完全可以滿足客人們的需求。接連幾天,她不聲不響,已囤了不少。 記憶裡,囤年貨是我們的一種習俗。以前臨近年關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去市場裡採購年貨,吃的用的,穿的玩的,有錢的備大件,沒錢的備小件。如今,因為生活條件普遍改善,很多以前只有在過年時節吃的菜平時也能吃到,只有在過年時節穿的新衣裳平時也能添置。年的味道變淡了許多。但遊子們想要回家的心情從未更改,想要與家人分享的迫切也從未變過。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大家平時各有各的忙碌。只有過年這幾天,可以把時間留給家人,而且任誰也不會說我們的不是。 想來,與遊子們回家的迫切相呼應,飛機、火車、高速公路的那一頭,家人們瞧著一頁頁翻新的日曆本,也在數著日子,翹首以待了吧。 愛是一種雙向的奔赴,這在過年回家這件事情上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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