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簡政珍當代詩話/橫軸與縱軸的牽引

天黑黑唄落雨 文/簡政珍 畫/卓美黛 李歐塔(Jean-Francois Lyotard )說:「藝術家和作家,以沒有法則來規劃將要完成的法則」。 當代詩創作似乎在沒有既定法則的約束下,展現創造力,但被懸置的本質在被遺忘的過程中總在非意識的狀態下和意識拉扯。 潛藏但深深滲透詩人意識的本質是一種詩的矜持,雖然也許詩人平常並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 縱軸所顯現的意義,就是詩的矜持,來自於歷史和不同時空,而變成心靈的基礎。 沒有橫軸所顯現的當代時間,不能成為艾略特所謂的傳統詩人,但是沒有縱軸,傳統和歷史感更失去落足的基石。所有詩人的自我矜持都變成他歷史感的一部份。 所謂的當代性是以縱軸牽引橫軸來銘記詩人的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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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游明朝島國「文化」大革命

文/吳守鋼 畫/劉志飛 (一) 《西遊記》的作者是誰? 吳承恩! 這還用問,小學生都知道吧。不過,吳承恩一說成欽定,托福於魯迅,說是信口雌黃有損他的形象,最多屬一家之言吧。同樣魯迅認為《西遊記》里沙僧的原型應該來自《大唐三藏取經詩話》裡一個叫深沙神的,是否也有點……,就好比近視眼的爸爸把絲瓜看成黃瓜,在一旁的媽媽可以糾正,而子女是不敢多嘴的,這就是權威的魔力。 唐僧前往天竺取經的路上,在沙漠遭難。救他的是神沙大王,即大般若經的守護神,觀音菩薩的化身,水神。其實,沙和尚=深沙神=神沙大王是同一個人。 這在島國為一般常識,根據自佛經來;而中原也許沒人會搭理。中原的印象來自小說,覺得沙僧是玉帝的捲簾大將,觸犯天條而貶出天界,然後在流沙河興風作浪,最後被降伏,與悟空、八戒為伍。 所以,魯迅的沙僧=深沙神之說,俺估計是他在東洋留學時,偶然拾到的一個皮夾子。 卻說東京西面就有這麼一座叫「深大寺」的名寺古剎可供探幽。 昔時,小伙子與近鄰的姑娘陷入了情網,但是,姑娘的父母怎麼也不願讓愛女出嫁,於是就把女兒藏在了環湖皆水的小島上。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舟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小伙子自覺修行不夠,傷心至極的同時,驟然想起了伴唐僧一起去天竺取經的深沙神來,並求助他的幫忙。深沙神聽後一口答應,變成一隻靈龜馱著小伙子來到島上見到了姑娘。 雙親無奈只得應允。 此後,小伙子與姑娘不僅同船,而且共枕,讓生下的小小伙子聽了父母的這段結緣故事深受感動,發誓要出家為父母還願,不僅如此,修行完之後還在這塊土地上建起了這座寺廟,取名「深大寺」。 一個美麗的傳說。 不只傳說美麗,這座寺廟的周圍也很幽美,所到之地盡是綠茵繁茂,涉足之路處處有清泉汩汩。古剎雖然地處大都市,卻無嘈雜喧囂,是田園,又勝似田園。環繞著寺廟,還有多家蕎麥麵店、糕團店、植物園,可供坐下充飢休憩。 這座「深大寺」建於天平5年(733),距今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歷史。 但是,寺廟也經歷過一場不小的「文化」大革命,當然,波及的不僅是這座寺廟。 (二) 很久很久以前的島國有如一個大村莊。 大村莊裡有無數的小村莊,好像密封的鐵罐,芸芸眾生生在斯,葬在斯。為維持村莊裡新陳代謝並能依序良性循環,就把生殺大權塞在了村莊裡的那些光頭光腳不沾葷腥不娶大娘子的和尚手裡了。雖然這塊土地上宗教無數,但是,拜外來的和尚,即佛教為老大,次之是神道……村莊裡的和尚與寺廟,類同於警察、派出所或醫院,能決定一切。接生之後報戶口,送葬之前進棺材都由他們來操作。 大村莊裡的小村莊還規定「一村一寺」,同一塊地方,既有釋迦佛陀,祗園精舍,也有天照大神、八幡神社。佛陀與天照大神在同一個屋簷下睡,同一個大鍋裡食。雖然祖宗不同,自古卻和平共處無原則,不,有原則,可以互相替代,互為化身。神道僅是化身,俯首於遠道從印度經過中原,路過半島,然後開門上山進來的佛教,真正是外來和尚才念經、念真經,所以,總是以和尚為主,神道為輔。 但是,明治了,維新了。 新政府要讓自己站穩腳跟,先捧神仙,後樹天皇,如此這般自己才能從楊柳變松柏,常青不衰。道理明確了以後,一道聖旨,讓寺廟與神社分離,佛像、佛俱全滾蛋,天下由神社一人獨佔,因為天皇本家是神道,該護著點才行。 下面很心領神會。說要讓神社與寺廟分手,神道做大,和尚做小,便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啦。把寺廟廢了,佛像毀了,和尚尼姑還俗了。 這就是開始於明治初年(1868),一直到明治9年(1876)一共8年的「神佛分離」。結果成了全國上下「廢佛毀釋」的大運動,佛教、釋迦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腳。 史載:江戶時代近9萬個寺廟拆毀了一半,其中屬明治維新急先鋒的地方完成得最徹底: 例如,西鄉隆盛的故鄉鹿兒島,原來有寺廟1066個,之後0個。 高知縣,坂本龍馬的出身地,613個中毀了3分之2。又例如,奈良名剎「興福寺」裡的國寶「阿修羅佛像」斷了臂不算,矗立著的「五重塔」僅25日元(時值如今的1百萬日元)被拍賣,目的是要拆下塔里的鐵裝飾拿去修橋造武器。因為拆除沒有拆除費,不能搭腳手架,所以,這買主就想一把火燒掉,遭到四周的反對,才死了心,也因此「五重塔」僥倖保存了下來。甚至原被視為「神的使者」的奈良街上的鹿也被宰殺後放在鍋裡煮了起來。 一時,大村莊裡的小村莊處處對上逢迎,對僧侶反感,熱衷於新東西,廢除舊東西,破舊立新。富國政策讓寺廟成了犧牲品,用寺廟的財力物力走向現代化:建學校,鋪馬路,造橋,真正實現了和尚們的夢想:助人為樂,勝造七級浮屠。 同樣,東京西邊的這座古剎「深大寺」也在所難逃。 其中有一處叫「神沙堂」是鎮守這個村莊的神祗。新政府讓神社與寺廟分離的政令公佈以後,門前的牌樓先被撤走,使之完全失去了鎮守的功能。隨後,「神沙大王」的神像也被搬移到了別處,從此,不再有人來燒香拜佛,不久荒廢。 而且,其中的一個小寺院「多聞院」,把寶殿獻出來改成小學的校舍,為重視教育的近代化計劃作出了貢獻。 (三) 一路向西。 「文化」大革命中,各地保存了多少年的漢籍也從書架上卸下,廢紙一般論斤定價送到廢舊物品站去了。所以,也讓當年公差來日的舉人楊守敬(1839-1915)帶了大量在中原已經散佚的古書古籍回國,白白地賺了一票。 部分資料引自: 1.《仏教抹殺 明治維新寺院破壊》鵜鶘秀德著,文藝春秋2018年出版 2.《日本訪書志》楊守敬為著,1900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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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踏莎行 一根銀簪子

詩/葉莎 攝影/陳永鑑 一根銀簪,埋在心中最深處 埋了四十年,成為暗夜觸動傷心的凶器 你不能握它,一握就是炭火 你又喜歡深情觸摸它 至美,如時光摺起的舊痕 輕輕觸摸即有錯覺的昇華 望著川流的車輛 站在不語的街角是沉默的孩子 坐在龍鍾的古厝漸漸老邁 靠著想念孩子度日的是母親 日新的台灣 月異的湖南省桃江縣 城市的光,髮間的銀簪 那些跳動的記憶像月亮退潮 只剩耳邊,一聲簪落的聲響 靜靜看完《銀簪子》紀錄片 我終於明白 在生命的湖裡,最生動的不是魚 而是光影中折而不斷的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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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褪青衣 通體銳利的動心 之二

文/蕭宇翔 圖/柯適中  這樣的他,本該是纖敏體察的才華洋溢者,卻對自我與他者的人性弱點,橫加暴露,甚至放大猜忌為永無止息的蠻橫敵意。這樣的他,冥頑不靈地執行著,種種格格不入,環視睥睨,甚或小規模的驚世駭俗。這樣的他,簡言之,是青春期的失敗者,因為無以復加地失敗了,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只能無限加碼,以求延長這個被稱為「青春期」,其實只是人生過渡階段的,「認知失調」過敏反應。 這樣的他,一名疲於世事的才華洋溢者。巧累於理,俊傷其道。 這樣一個,木心說,「有著獨特的性格、獨特的思想、獨特的行為的人」,一旦「沮喪」,便毫不假借的直接與歷史和世界的經緯度相對,進而他不能不置身於宇宙的整個時間空間的觀念裡……他失重,他失值,不論他是偽金幣真金幣,際此一概無用。他失去了那所謂真善美的憑藉,他便形銷骨立—— 更古早以前,人們對人性高貴之處仍然懷有那種驕矜自持,或即至少輕描淡寫地,勉力維繫著一種「成為真正的人」的尊嚴:去喝斥,或原諒這樣的惡童,而惡童或將在此原諒或喝斥中,如強光曝曬,低頭掩面,心緒因羞慚,而洗滌一白。 更古早的人們,依然動心於「眼前這個惡童,曾經是我自己」的悲憫。這「無數次知人之明」後的「再一次自知之明」,千百次,無數次,且永遠無懼於,下一次,再一次。 於是這「通體銳利的沮喪」將不再是沉鬱巨劍,而可以作為冰刀,遊走於腳下易滑的冰面。富於層次並且反覆驗證的「知與動心,沮喪和悲憫,喝斥或原諒」,作為內界與外界的靈活媒介。 無數次的知人之明,其實是無數次的自知之明。那惡童何嘗不就是自己。 漫畫《驀然回首》主角因那「曾一同創作而終於拆夥的摯友」驟亡,而發現比「人生朝露與世界的敵意」更初級也更貼身的領悟:創作的虛妄。要是當時沒有推開那扇「一同步向創作之路」的房門,若當時,我們對藝術沒有這些苦苦強求,對方也就,不會死於那場藝術學院裡,「抄襲崩潰者持棍冤假錯殺」的災難了。 他因摯友之死而墮入現實濃霧外,天藍濾鏡的想像:若我們不曾創作,人生軌跡各自運行,又會以怎樣的形式相遇?在那樣一個清澈爽朗的雪天…… 懷想完畢,房門推開,摯友的遺物塵封未動,他只帶回了一張「空白」的四格漫畫稿紙,回到自宅,貼在書桌窗前,繼續作畫,直到黎明升起。那「空白」,實則是他對冤錯世界,與自我冤錯,無限推想辯證後的:強光曝曬,低頭掩面,心緒羞慚,洗滌一白。 自知之明。通體銳利的沮喪,已經打磨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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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話畫

文‧圖/劉惠芳 這天上街買了一幅「清明上河圖」,絹布製張擇端捲軸版不止五公尺長。較之仇英我更愛張擇端的,愛畫畫的我甚至好好研究一下古畫的大街小巷,最大的自得自樂就是,我看「清明上河圖」是秋天時期並非春天的清明時節。 幾次細看絹本捲軸「清明上河圖」,敬畏地、沉浸地、感動地研讀想像自己行走在北宋當年的汴京(開封)……。 遙想當年熱鬧的汴京車水馬龍熱鬧非凡,畫面有五百多個人物熙攘,畫藝或畫技堪稱北宋百科全圖,難怪年輕皇帝宋徽宗還動筆為之寫瘦金體「清明上河圖」。再查徽宗登基年方二十,曾昭告要求官員們對他的執政提出意見,看得出他真想做好皇帝,可是誰敢說他不曾在簾帷下看過絕代佳人李師師?甚至也許就曾在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那家「孫羊正店」紅梔子燈區逗留過? 想想北宋理學正興恪守有道,應該沒有男女敢在街上親熱,我解讀畫面那對輕佻的勾肩搭背衣物穿著單薄,不就為招攬生意?還有小孩光著身子玩耍,河岸小販的桌子上擺著切開的西瓜、草帽、竹笠等防暑物品,更發現畫中出現與秋季相關馱木炭的驢子,筆者再查確知北宋人總在農曆十月買木炭,就為冬季取暖。畫中也有人仍拿扇子像正遭遇燠熱秋老虎?這幅市井生活畫讓我聯想北宋社會的契機與生機,當然也有危機,想想當年張擇端其實比徽宗年長,畫家肯定對朝廷社稷用心,徽宗則癡情藝術,肯定忽略了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畫裡已有敵軍黑影的暗示,若能用心畫面一定早聽到那漸行漸近的侵入者馬蹄聲。畫面還有店鋪招牌上寫著「新酒到」,說明天氣開始轉涼……種種這些那些都表明畫中描繪的是秋景而非春景? 再細看古畫更有新發現新領悟……粗算畫面有兩百多棵枯老柳樹且是癭結粗幹型的,據悉它們可能就是隋煬帝時期種的百年「隋堤煙柳」。為此我特請教一老友,才知結癭老柳都逾半百或數百,更確定畫裡不論城邊柳、河邊柳、陌邊柳絕對都是百年老柳,若是清明時節應長細新柳條但它們更像秋柳,更大膽假設蘇東坡的「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可能曾在畫裡某棵老柳下吟誦而得?話畫「清明上河圖」到此歇筆,想想為何英國湯恩比說:「如果讓我選擇,我願意活在中國的宋朝……因為當時世界上排名前十的城市,有九個是中國宋朝的。」再看美國的《生活》雜誌甚至曾評1000年以來影響人類最大的百件事中,宋朝汴京的繁榮飯館及小吃竟在其中,我特別留意畫裡的外賣小哥彷彿解釋了宋代人的小資生活;算命攤前人群熱絡,望火樓只有休閑桌椅無人消防守望,驛站口坐臥九個或臥或躺散漫士兵?三輪貨車載雜物卻用寫有墨字書法的一塊大布掩蓋其上? 在窗下,望著無雲的天,重新思考張擇端不是春天而是秋天時候的「清明上河圖」,愛畫畫的我認為所有主題也許並非實景但絕對實情,是富饒記憶的自由表現,聲名顯赫近千年,再說「清明上河圖」豈不也可解讀「國家清明人文可貴」或「政治清明天下太平」?誰說仿古創作只能用絹作不可用棉布?這天為「清明上河圖」的感動而有了行動,用了棉布畫幅北方的胡同人家,我在外方內圓的自用石硯臺上研墨後學習張擇端。 完稿我這幅多點透視……也算再饗這份深愛多年的文化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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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藍

夢境 詩‧畫/李雲楓 剛開始的時候,水是淡藍色的 一些細小的氣泡懸浮在顏色最深的地方 你能看到透明的魚穿梭其中 但隨著時間,水開始改變顏色 先是淺綠,然後 一切變得鮮紅,但你仍然能夠看到魚 它們的肺還保留著一點淺藍 但它們游動的速度在逐漸變慢 水已經變得堅硬,像玻璃 這一切都是在剛開始的時候 你還能夠看到那些魚的表情,聽到它們說話的聲音 它們說:海明天會來到這裡 雨會在七點五分開始,但我們只能存活到七點三分 它們的表情快樂,彷彿死亡只是一個偶然路過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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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旗袍女子

文/魏海亮 畫/楊淑惠 旗袍,東方女性美的象徵,婉約古典,韻味悠長。旗袍女子恰似晨曦初露時分那抹最為溫柔的光影,於歲月的織錦上徐徐鋪展,編織出一幅幅扣人心弦的東方美學綺夢。這夢境,既是對美的極致追求與頌贊,也是對東方文化深沉底蘊的深情回溯與深刻解讀。 旗袍,這一傳統服飾的璀璨明珠,以其細膩的綢緞、精湛的剪裁和獨有的東方韻味,成為東方女性溫婉氣質的絕佳承載。每一件旗袍,都宛如一部濃縮的歷史篇章,記載著時代的風雲變幻與文化的傳承流轉。那挺拔的立領,彷若雪山之巔的傲立青松,彰顯著東方女性的堅韌與自信;而那精緻的盤扣,則恰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點綴著旗袍的每一寸「肌膚」,訴說著東方女性的內斂柔情與匠人智慧。 旗袍的開衩設計,更似山間清泉,潺潺流淌,透露出東方女性的神秘與魅惑。它巧妙地展現了東方女性的個性魅力,既留存了含蓄之美,又勇於展現自我。在行走時,旗袍的開衩隨著步伐輕輕擺動,猶如一首無言的詩篇,傾訴著東方女性的故事與情感,令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身著旗袍的女子,她們或置身於古樸園林的清幽小徑,與自然景致相得益彰,構成一幅幅流動的畫卷。春日裡,她們漫步於桃花盛開的園中,旗袍的明豔與桃花的嬌美相互映照,如同春日裡的一首溫馨小詩,敘說著生命的蓬勃生機與美好憧憬。夏日中,她們穿梭於荷葉田田的池塘邊,旗袍的輕盈與荷葉的搖曳相互呼應,宛如夏日微風中的一曲清涼之歌,讓人心曠神怡,忘卻塵世喧囂。秋風起時,她們行走在落葉紛飛的林間小道,旗袍的溫婉與秋葉的靜美相互映襯,勾勒出一幅幅令人心醉神迷的秋日圖景,讓人沉醉於大自然的慷慨饋贈。冬雪皚皚時,她們駐足於銀裝素裹的亭臺樓閣,旗袍的豔麗與白雪的純潔形成鮮明對比,彷若一首冬日裡的溫暖詩篇,讓人於寒冷中感受到溫暖與希望的力量。 作為文化的傳承者,旗袍女子不僅展現了東方女性的溫婉、含蓄與柔美,更以自身的行動詮釋了對傳統文化的深情與尊崇。她們深知,旗袍不單是服飾,更是文化的載體,是東方女性智慧的結晶。在國際舞臺上,她們身著旗袍,以優雅的儀態展現東方女性的獨特魅力,讓更多人領略到東方文化的獨特韻味與深遠意義。她們通過旗袍這一媒介,向世界講述東方女性的故事,傳遞東方文化的精髓,讓東方美學在世界文化的舞臺上綻放出更為璀璨的光芒。 同時,旗袍女子還是技藝的傳承者。她們用心製作每一件旗袍,將傳統技藝與現代審美相融合,創作出既具有古典韻味又不失時尚感的作品。這些旗袍如同一件件鮮活的藝術品,不僅展現了東方女性的美麗與魅力,更傳承了東方文化的精髓與智慧。每一件旗袍都蘊含著匠人的心血與深情,讓人在欣賞之餘,也能感受到那份對傳統文化的熱愛與堅守。 此外,旗袍女子還是思想的引領者。在她們身上,我們看到了東方女性的堅韌與自信、內斂與柔情、神秘與魅惑的完美融合。她們用自身的行動詮釋著東方女性的力量與智慧,激勵著更多的人勇敢追尋自己的夢想與幸福。她們的存在不僅豐富了東方文化的內涵與外延,更為這個世界帶來了更多的美好與和諧。 讓我們向這些美麗的旗袍女子致以最誠摯的敬意與讚美!願她們繼續與旗袍相伴,綻放出屬於自己的絢爛光彩;願她們繼續傳承東方文化的精髓與智慧,讓東方美學的綺麗夢境在時光的長河中永遠流傳;願她們憑藉自己的力量與智慧,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美好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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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之外/鳳梨滋味

金風玉露 文/林佳樺 畫/戴麗英 爸爸愛吃纖維粗、酸味明顯的土鳳梨,去皮切剖時,距離一米之外都聞得到氣味,果肉酸得讓人皺鼻蹙眉。我常懷疑喜歡酸人的他,是否因為這種水果吃太多爸爸自有一套飲食方針,且強硬地規定全家必須遵行,呈金字塔比例:底層米麵食要吃最多;中層是蔬果,適量;頂端是脂肪含量高且價格貴的奶蛋肉,少量為宜。當時我上小學,不重視口腔清潔,有隻蛀蟲直往右臼齒鑽。修補期間,即使醫生安慰甜食吃完立刻漱口即可,爸爸仍是規定我絕對不能吃水果,頂層的奶製品有乳糖,也是拒絕往來戶。也許出於補償,我不為牙疼所苦後,胃容量變大,吃飯時間必準時入坐,但是營養似乎沒有反應在身高與智力上。每當我專心扒著飯菜,爸爸便涼涼地說:上學也這麼準時、讀書也如此勤快就好了。當餐桌上的肉類美食不夠姐弟三人均分,爸爸狀似無意地瞄向我:食物都不知吸收到哪裡去了。 我小五時被選為合唱團,爸爸懷疑老師選才標準。有次出團比賽我因重病請假,極為懊惱,爸爸認為這樣班上才有機會得名。那是全班連續好幾個月早自習、午休、放學不間斷地練習發聲與合音。能想像盼了大半年的遊樂園旅遊,在熱門的雲霄飛車設施前排了老長的隊伍,終於輪到自己了,卻突然暈眩、雙唇滿是鼻血,只好忍痛讓位;或者等了大半年的米其林三星餐廳,即將入座等候美食端上前,緊急腹痛嘔吐,全無食慾。 某年寒暑假我長住鄉下外婆家,開學搬回自家時,爸爸問了句:把家裡當旅館哦?後來他胃病住院,將小孩託付外婆照顧,如此一來我上下學交通極不方便,表明想待在自家,爸爸責備我極不懂事。我曾反應不喜歡刺耳的話,這種極酸的土鳳梨果肉會刮人、傷到舌面,得到的回應是:個性不要那麼鑽牛角尖。 我青春期後,這類的言語少了許多,爸爸因胃疾反覆住院,肉體上的折騰讓他自顧不暇。但我的自信長期受到酸語侵蝕,始終覺得自己什麼也做不好。爸爸自三十歲起由於飲食不正常,胃被鑿穿了多個孔洞,由於胃壁過薄及手術不大成功,這種痼疾在之後的數十年間反覆發作、住院修補,酸、甜、油、辣須忌口,這些食物容易刺激胃酸分泌,逆流到食道。 家裡買菜與料理的分工向來是父主外(買)、母「煮」內。我高三大考結束後,媽媽指派我擔任採買小跟班,表為助手,實則「監督」,防止爸爸亂買傷胃食品。陪著挑選水果時,爸爸彷彿回到髮禁時代,頂上頭毛的長度及染燙嚴格控管後、更加絞盡腦汁地想求新求變。 爸爸向來個性嚴謹、講話又酸,然而深受胃疾所苦後,採買過程會下垂眉眼做無辜狀,右指點點鳳梨、接著比一,一顆就好,我有種身為姐姐的錯覺,有一、兩次差點被他的乞憐神情蠱惑。 採買經常不如他意,回家後,爸爸會失望地抱怨:以前特地選購的鋒利水果刀都派不上用場。爸爸有潔癖,以前胃疾沒那麼頻繁發作時,是買整顆鳳梨回家親自削皮。不過他的刀工極差,切下來的果皮常黏附大塊果肉。為了能果斷俐落地削鳳梨,他曾到市場口「百年刀剪行」挑選合手的刀具及研磨器,每削完鳳梨尖刺的厚殼,必細心磨刀。他入刀的那一刻,是否會聯想到自己個性也是帶著刺與硬殼?他沒想過會被胃痛糾結大半生,醫生叮嚀,胃不好的人除了飲食不定,個性上的急躁、苛刻、嚴謹與緊張也是關鍵。他的胃歷經近二十次的電燒和修補,肉身被病痛折磨,中老年後費心地想改正性格的急躁與嚴苛,我微微感受到他收斂了些稜角。或許他的內在本來就存在著柔軟,只是當我的性別、成績或成就不如預期,便用刺殼與我對碰。不知道爸爸的性格是否肇因於年幼時,也曾被大人如此對待? 爸爸被嚴格控管飲食的這幾十年,性格似乎稍微鬆綁,自訂的飲食金字塔被簡化成:吃得開心就好,偶爾偷吃鳳梨,被發現時就吐舌搔頭不認真地認錯。也許是和我磨合多年,漸漸地改良了。 爸爸年近七十時,家裡多了孫輩們的童言童語。外表嚴肅的他天生嘴角下垂,彷彿生著悶氣,但只要外孫在,會陪同旅遊購物,用疊字或兒歌哄孫。有了手機通訊軟體,不定時地傳紅心貼圖給我。 他現在很像金鑽品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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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踏莎行/默片中的路人甲

詩╲葉莎 攝影╲陳永鑑 「我們生來擅長贊美,溢美之詞十個星球都用不完 ──而地球讓我們詞窮」 我和齊奧朗一起在玄虛中漂流 而在距離2500公里的緬甸 哭聲驚動了我 斗大的新聞標題寫:每一步都想哭 順著報導,我看見更多斷垣殘瓦 以及如暴雨的哭聲 往更廢更墟的地方走去 暴雨卻靜止,如一場默片 豔陽無聲,酷熱也無聲 灰塵無聲,死亡和悲傷也無聲 居住在緬甸的友人,你們都好嗎 我遙遠的問候也喑啞 我也是默片中的路人甲 隔著時空,此刻正安靜的 在整理好友寄來的春景 一池子枝椏和飄零的落英 撿起一些零星的悲愁 默默寫了一首詩 因為詞窮,內心暗暗的 恨著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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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靜

文‧攝影╲林少雯  靜,是一種聲音?一種神態?是聽得見的?或看得見的嗎?若是聽得見,是從哪裡聽?若是看得見,又從哪裡看? 無聲,即是靜;黑暗,也是一種靜;當自然界萬籟俱寂時,那種靜,是可以完全感受和被聽見的。靜,不是用耳朵聽,而是用心去聽。當一個人可以聽見靜,那麼這個人的心,必定比現象界的靜,來得更靜,這樣的一顆心才能聽得見,才能感受到靜。 靜,並不是甚麼都沒有,靜,有一種震懾人的力量。這種震懾,不是震驚恐懼,而是加入了更多的神祕,以及更多的敬畏!可以讓人感受到深刻的沉靜,以及深層的清晰明瞭! 靜,來自四面八方,匯聚出一種深沉又龐大的力量,你曾經被這種言語無法形容的力量包圍過嗎?你經歷過真正的靜嗎?這種靜,不是關掉電視,不是關熄燈火,不是夏季無所不在的聒噪蟬鳴忽然靜止。那種一下子靜下來、空下來的感覺,讓人驚慌、失落或是震懾?怎樣的靜,才足以說明心中的感受呢?! 有一年,在亞馬遜森林,住在簡陋的、木板和竹子架設的高架房間裡,走路時不論腳步多輕,整座房子都會搖晃;但是,當我躺上堅硬粗糙的木板床,不再製造出走在竹木地板上的嘎吱聲,並吹熄手提的煤油燈,躺好不再動時,我的聽覺忽然尖銳了起來,我聽到了靜。 那種靜,「嘩」一聲傳遍房間,充塞在空氣中。那種靜,好大好大,充滿了整個森林,一棵樹一棵樹的傳揚開去;那種靜,好神奇,就在你眼前,是聽得見也看得見的。此時,靜給人的感覺,是如此重,又如此輕;是如此緊實,又如此鬆散;我伸出兩臂向空中一掬,卻甚麼也沒有;我睜大眼睛看,我看見靜,是如此的黑,如此的暗;黑暗裡有自然的微光,很溫柔很溫柔的包圍著我,很溫暖很溫暖的穿過我的髮絲和每一個毛孔。靜,如此安靜無聲地與我交心和交流著,我很安心地躺在靜謐的黑暗中,將身心完全融入。 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木片竹片搭建的牆,像被甚麼入侵般的被推倒,其實牆還在,但失去了隔離的作用,整座亞馬遜森林中的夜行動物在夜神的指揮下,集體鳴叫了起來;蟲鳴蛙鼓,從貼地的地被植物、茂密叢生的灌木和高大壯碩的喬木上不約而同齊聲高奏,如雷貫耳,實在叫人震憾! 但經過了靜的洗禮,蟲鳴蛙鼓的演唱和敲擊,被心中的寧靜比了下去,聽不見了。我闔上眼,讓天籟伴我,進入香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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